周耀发生意外的消息传到周家时,阮夫人是不信的。
明明走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还笑着对着她说,回来给她带礼物,怎么发生意外摔下悬崖了呢?
周家乱成一团,阮夫人强撑着安抚公婆,稳住人心,安排好家中的事宜,就花重金请着一群拳脚功夫不错的壮士去周耀发生意外的悬崖底下去寻周耀的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一行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周耀的断肢。
大家看到这个,都觉得周耀是凶多吉少了,头和身体的部分都没找到,就找到一只胳膊和腿脚,不排除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身体四分五裂了,其他部分被山中的野兽叼走了。
眼看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这里不易过夜,大家都纷纷爬上去,等着第二天白天再找。其中不乏有劝阮夫人放弃的,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就带着断肢回去下葬算了。
阮夫人只能淡淡的看了说此话的人一眼,随后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明天要是不想去,那就自行离开,该给的银钱我阮娇娇不会少给一分。”
众人见状,默默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人少了一半,另外一半在昨天晚
上已经拿着报酬离开了。
阮夫人和这些人又在悬崖底下找了好几天,找到了周耀的另外一个胳膊和腿脚。
这下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数了。
找到另外一对残肢的那天晚上,阮夫人把自己关在房中带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阮夫人从房间出来时,满头青丝里面夹杂不少白发,这些白发都是一夜长出来的。
没人知道那一夜阮夫人一人在房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阮夫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悲,像是受到极大打击后的创伤。
阮夫人没有再执意去找其他的残缺的部位,而是带着周耀的残肢回到了周家,给周耀办了葬礼,为了守住周家,重新回到商场上。
曾经那个雷厉风行的阮娇娇又回来了,手段比之前要更狠了几分。
听完阮夫人的讲述,周安问道:“娘,父亲的残肢是莫家弄的吧?”
就算是摔的四分五裂,其他部位都被野兽叼走了,那为何要留下双手和双脚?
这不现实。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嗯。”阮夫人点头。
对于周安能猜到这点,阮夫人一点都不惊讶。
周安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有多少本事她心中一清二楚。
阮娇娇拿出帕子,轻轻的
擦拭着周耀的牌位,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
“在我找到残肢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那残肢的切面不是从高处摔下来的样子,是人恶意用刀割下来的样子,所以我才一直坚信阿耀没死,在某个不被为人知晓的角落里等着我去救他。”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装着继续找的模样,一副不找到其他部位不罢休的架势。同时,暗地里和贵人牵上线,让他帮我找寻阿耀的下落。”
“这还是阿耀留给我的后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贵人很快就找到了阿耀的下落。阿耀是被京城莫府的人给抓起来了,压根就不是什么摔下悬崖,摔下悬崖只是他们伪造出来的现象。”
“因为铁矿脉的事情,莫家对阿耀一直怀恨在心,一直在找机会对付阿耀,而那次阿耀外出谈生意,会经过一处悬崖,恰好给了莫家下手的机会。”
“如果不是贵人当初在圣上面前提了几句,莫家不敢对周家上下数百口人下死手,担心我们前脚一死,后脚就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不然我们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莫家要杀的从来都不是阿耀一个,而是我们全部人。”
“这残肢是
莫家人在阿耀清醒的时候割下来的,我不敢想,阿耀当时得多痛……”
说到这里,阮夫人的语气带着哽咽和恨意。
“娘……”周安想要安慰阮夫人,半天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安慰,便只是轻声的喊道。
阮夫人转头看了周安一眼,继续说道:“在另外一只胳膊和腿脚的那天晚上,贵人帮忙把阿耀救出出来了。”
“阿耀,阿耀,阿耀他……”
阮夫人闭上眼睛,周耀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浮现在自己脑海。
每每想起,阮夫人都忍不住颤抖落泪。
这次也不例外。
看到阮夫人的模样,周安担心的说道:“娘,太痛苦了我们就不说。”
阮夫人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她睁开眼睛,抬手用指腹抹掉脸上的泪。
“没事。”阮夫人眼神坚定的说道,”有些时候你必须知道,你要知道你父亲死前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好。您说。”
周安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天晚上,贵人的人带着阿耀回来见我了。阿耀他在的身体的被,被……”阮夫人双手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被塞在一个罐子里当成了人人彘。”
“阿耀的眼睛被挖掉了,留下了两个深深的窟窿,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气息,阿耀张开嘴,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半天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那时我才发现阿耀的舌头也被割掉了,他说不出来话。”
“我慢慢的走到阿耀的身边,伸手摸着阿耀脸,哭着说道:阿耀,欢迎回家啊,我是娇娇啊。”
“阿耀听到我的话,没有了眼睛的窟窿里开始流血。那是阿耀的眼泪。”
“带阿耀回来的人说,阿耀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没有多长时间活了,他一直在强撑着,想看看最后的亲人。我知道阿耀最惦念的是什么,我蹲在阿耀的身旁,把脸贴近他的脸,说出他想说的话。”
“阿耀,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的,会把我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的,会好好护住周家的,不会想不开的,也不会拉着周家去陪葬的。”
“阿耀了解我,他知道我性子烈,会想办法寻死,他不放心,这才不肯安心的走,一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活受罪。”
“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
“我舍不得他离开我,更舍不得他受罪啊…”
阮夫人捂着脸,呜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