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伤不了夏予舒了。
她冷冷一笑，“养不起还生，这是你跟我妈自己造的孽，话别说的这么无辜，要不是当初在疆市你没本事换大房子，我也用不着去偷东西。”
夏雷听后耳根子直接“啪嗒”一声炸开。
胸口忽然像被千斤顶稳稳压住，喘气都费劲儿。
两人这番动静吓坏了刚窝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夏永年。
眼珠子转啊转，见夏予舒恶狠狠盯着自己，像梦里出现的咬着自己胳膊不松口的大灰狼。
抽噎了两声，又开始哇哇大哭。
夏予舒再也忍不了了。
冲进房间把门锁上，妄图逃离这个窒息又变态的家庭。
季永勋还不知道自己仅用一个抬眼一句话就让那个他压根记不清长相的小姑娘丢了心智。
吃完饭后，奚禾照常给他打水洗脚。
冷不丁地将人拉住，“你最近还跟宋晚意走得近？”
奚禾晓得自家男人对小宋有点意见，含糊其辞地扭过脖子不敢看他。
“我记得…..厨房里的柴火还没熄喃……你先洗…..”
“你先回答我。”
季永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觉得宋晚意这人怎么样？”
这话倒是把奚禾问懵了！怎么样？先前不是你自己说她一句话十个坑，心思深沉吗？！
你都有偏见了，她说再多有什么用？
“问你呢，你别闷着不说话。”
“就…..还不错吧。”奚禾撇撇嘴，拨开他攥着自己的手，“是个挺和善的女人家，拎得清，有文化，没院子里其他几个妇人那么难缠就是了。”
“再说她也挺支持高梅的大棚种植的……”
奚禾说话声愈发微弱，最后脑袋都快掉到胸前了，“反正我觉得小宋跟你说的不一样，我挺喜欢她的。”
高梅带着她捣鼓的大棚种植一直遭到院子里其他女人的反对，理由荒唐的很，觉得违背蔬果本身的生长时间，结出来的果子必然含有不利于人体的有害因素。
这事儿季永勋也知道。
虽他面上不说，私底下却会偷偷给她指点该改进的地方，她跟高梅才能步步摸索，在种死了三波种子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吃到了反季节的番茄跟紫茄子。
故意说这回事呢，是想告诉季永勋，人家宋晚意不仅有文化，还跟她们的劲儿拧在一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脚边那盆洗脚水都不冒热气了。
季永勋才极不情愿地缓了口气，“看来这次是我看走眼了。”
这可真是稀奇事。
奚禾跟季永勋结婚七八年了，还是头一回听这个男人自愿承认错误。
她来了兴趣，“咋回事？”
“李疏鸿今天成我上司了。”季永勋自嘲地笑笑，情绪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奚禾又问，“然后呢？这不挺好？我听说李疏鸿在疆市立过不少功劳，过年那会还出任务吧？也是办得漂漂亮亮，你就该……”
她还打算滔滔不绝的，可睨眼瞧见自家男人那沉默的神色，突然心底发怵。
“咋了？他为难你？”
“那倒没有。”
季永勋舌尖顶在腮帮子上顿了顿，“只不过刘师让我晚上提点水果回来送给他，我半道上送给张老爷子了。”
奚禾：…….
刘师原名叫刘师康，是季永勋前几年的顶头上司，大家觉得叫刘师亲切，便一直简化着喊。
“你这人……哎，这样吧，明天正好大棚里的菜可以收一些了，我摘些送给小宋？”
季永勋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
苏瑷生日这天，下了场大雨。
恰逢周末，外边儿雨下得响，她就掏了本从图书馆借来的《资本论》细细品读起来。
顾蓉娇好几天没去食堂上班了，觉得手艺有几分生疏，便趁着半上午公共厨房没人的时候，悄摸着用奚禾送来的一大篮子新鲜蔬菜做午饭。
小白菜水灵漂亮，比外边买的要干净肥美。
鸡蛋煎熟戳散，再倒了水，放几颗白蒜，小白菜烫个十秒就能出锅。
豇豆也嫩，拿来做豇豆猪油稀饭，快出锅时撒点微微盐，香得人口水直冒。
杨小茜闻着味儿就出来了。
大雨天也不打伞，举着个尼龙口袋挡雨，站在家门口喊。
“谁在煮东西啊？！现在不是饭点，用了多少柴啊油啊的记得记录好！”
顾蓉娇看了眼厨房门口挂着的记事簿，然后像没看见似的继续翻动锅里的糖醋里脊肉。
杨小茜喊了几嗓子没人答应，觉得臊皮，恰逢对门住着的另一家姓吴的妇人探出头笑她。
“消停些吧你，咱院子里也就你做饭不记名，我家娃在睡觉，你别吵醒了。”
“你这话说得就…..”
杨小茜刚想跟她对线，抬眼看到季永勋跟着她男人一起从屋里走出来。
舌头立刻跟被烫了似的，说话声也变柔了，“哎哟，我就是提醒一下嘛，都是大家的公有物……那什么，我先去厨房看看啊。”
季永勋被屋檐下堆积的鹅卵石那么大的水滴砸中后脖颈，冷得打了个颤。
望着杨小茜跑去厨房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多时，那里头就传来乒乒乓乓的摔碗声。
就听见杨小茜故作夸张的惊呼道，“我的妈！你用这么多油跟糖？！你还不记？！”
另一个女声不耐地怼她，“这跟你有啥关系嘛？！”
季永勋听出来那是顾蓉娇的声音。
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向李家走去。
宋晚意正在为书里的几个抽象概念挠脑袋，对厨房那边发生了什么浑然不知。
所以当季永勋找上门来时，她还有些迷茫。
“啥啥？你说蓉娇跟杨小茜吵起来了？”
谁是杨小茜？
季永勋也描述不出个所以然，酝酿半天，才说了句废话，“就是杨小丽的妹子。”
宋晚意眉毛抽了抽，从桌上捻起前不久让顾蓉娇从大白鹅身上拔下来的羽毛做的书签，卡在正在阅读的那一页。
书盖上时，季永勋被封面‘资本论’三个字刺得眯起眼。
这女人竟然还看这种书？
高梅听见动静也跟着出来了，奚禾站在她身后，看到季永勋带着宋晚意过来，反应呆呆的。
“咋回事？”高梅搓了搓手，碍于还在下雨，就没走出去，“厨房里是杨小茜吧？听声音就晓得。”
先前吼了杨小茜的那个妇人咂舌，“还能咋的嘛，杨小茜去厨房突袭，抓到里面那个做饭的没登记用油用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