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华清规戒有序,那扒手必不会是校内学生!”
坐在最远处一个穿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铿锵有力地解释,目光辗转落到宋晚意头上,“不过这次还要多谢你们几个同学,你们都是哪个系的?”
先前帮忙阻止踩踏的几个男学生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了文学,哲学,化学等常规热门专业。
问到宋晚意,久坐着的钱兴衡忽然站起身,朝几位领导微微鞠躬。
“这位同志跟我一个系,她平时低调,不过说出来几位老师肯定有印象,她就是高考考了第三的宋晚意同志。”
这下子不仅领导纷纷起身,连那几个男学生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宋晚意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成研究对象一样审视的眼神。
她在心底对着钱兴衡偷偷翻白眼,面上镇定大气,“虽说是第三,但跟第一的分数相差甚远,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不仅长相明艳,连性格也谦虚温和,领导们很是喜欢这个全国第三。
至于其中有没有钱兴衡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只要不是脑子太蠢的,都看出来这位宋晚意同志跟钱兴衡关系不一般。
领导们又问了几句关于踩踏事件的疑问,恰巧钱兴衡起身告辞,便做了顺水人情让宋晚意跟着他一起走,剩下那几个男同学美其名曰继续盘点这次意外的起因,实则是想在钱兴衡面前卖弄个好。
就刚才送进实验室的那五六箱仪器,其中包括医学医疗用的,农学勘测用的,地质学探照用的,没个上万块买不回来。
钱家不仅眼光长远,早早就送子孙后代出国留学,人家出手也从不小气,是实实在在为了国家教育事业做贡献的。
看那钱兴衡的眼珠子都快贴在宋晚意身上了,几个领导自然也懂是怎么回事。
宋晚意不想坐钱家的车,在校门口跟他极致拉扯了十来分钟,正好碰见送走最后一名伤患的冯梧。
“哎哟,晚意!”冯梧累得腰酸,发缝中的热气在头顶盘旋。
她没见过钱兴衡,只觉得这个男人站在宋晚意身边,丝毫不比李疏鸿逊色。
不,这两人压根不是一个类型,李疏鸿更刚健正气,而这个男人,黑发褐瞳,大衣长至膝盖,举手投足间是浑然天成的高雅清朗。
她变得有些扭捏,说话声像捏着嗓门儿,“这,这位是?”
“全国第一。”宋晚意拿下巴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钱兴衡同学。”
冯梧推着自行车的手闪了闪,险些磕碰到旁边的石头桩。
“这,你就是全国第一?!”
她瞳孔绽放出的光彩过于明艳,将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
钱兴衡以为下一秒这位女同志便会跟其他崇拜者一样冲过来将他上下夸个几百遍,眉头一皱,立刻就要说话来搪塞她。
结果冯梧扭转视线,冲宋晚意猛点头,“晚意,你们认识?你也太厉害了,你还认识全国第一呢?!”
钱兴衡一口气提在胸腔,像被人锤了一拳,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脸色像吃屎一样难看。
宋晚意不是没看见,反而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她随意地嗯了一声。
“钱少爷人不错,之前帮过我几次,那些伤者学生都送去医院了?”
“刚走,我正寻思可以去找你了呢,结果在这碰见了。”
“找我?”
冯梧不好意思地摩擦着脚尖,“我跟冯桐在京市没有认识的朋友,我本来想着跟你们重逢了,起码未来四五年都会留在京市,就…..就想请你们跟我们两姐妹吃个饭,以后也能多个照应。”
钱兴衡终于挣扎着能喘口气了,尽管眉头皱成小山峰,语气仍旧谦和。
“行啊,你是小宋同志的朋友,那也是我钱兴衡的朋友了,你刚刚说什么?冯桐?是你朋友么?你尽管带人来,这场饭局我做东。”
意外结识个少爷,是冯梧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她揣摩不准宋晚意的心思,她现在可是宋同志这边的人,李疏鸿跑去抓扒手了没个影儿,这个钱少爷却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人家媳妇儿。
冯梧不是十字打头的愣头青,男女之间的事她清楚着呢。
于是她看看宋晚意,人家不点头,她就不接话。
谁知钱兴衡像是料到宋晚意会拒绝,抢先一步将此事铁板钉钉,“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下午五点吧,广元饭店见。我还忙着回家准备开学的事,就先告辞了。”
小汽车轰隆卷起一阵灰尘,扬长而去。
冯梧愣神,“这个钱少爷,还怪热情的嘞。”
顾蓉娇气的跺脚,一边伸长了脖子看李疏鸿有没有回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戳宋晚意胳膊。
“嫂子,咱们明天真要去啊?”
“明天还要去文物局呢,你忘了?”宋晚意无中生有,既然钱兴衡来个赶鸭子上架,那她就来个釜底抽薪。
“文物局?”顾蓉娇果然信以为真,只是想得脑仁发疼,都没想起宋晚意何时说过这事。
这话宋晚意是说给冯梧听的。
“文物局那边等着我去报到,明天怕是走不开了,冯姐,要么明天你先带着冯桐去赴约,等学校开学了,我再请你跟冯桐单独吃饭,怎么样?”
“哎,可是…..”那钱兴衡明显是因为宋晚意的原因才提了一嘴请客的,关键人物都不去,她这种边角料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去赴约?
尤其还是广云饭店这种数一数二的高档门店!
“你不是也想认识钱少爷?这么好的机会你还犹豫什么。”宋晚意打趣,并非真心实意挪揄她,“刚才他走得急,万一明天咱们都不去,岂不是下他面子让他白等了?你去的时候帮我多解释几嘴,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冯梧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
没曾想报到第一天就捡到这么大个人脉,她喜得合不拢嘴。
可她有自知之明,借着宋晚意能认识钱兴衡,单单认识就足够了。
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事她从没奢望过。
只是她不敢奢想的事,自然有其他人惦记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