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走近一看，哪里是什么喜事，分明就是金家被“抄家”了呀！
严华手插腰挡在胡同深处，嚷嚷声传得老远。
“我看你们谁敢抢东西走！我们有人去喊沈警官了，有本事你们都给我等着，咱们在警官面前把话说清楚！”
被人堵在巷口挑着扁担的男人骂咧咧，“这是金家跟吴家的事，你闲吃萝卜淡操心，这事跟你有嘛关系？！”
宋晚意被他一嘴烟臭味熏得别过脸，视线移动时快速瞥了眼那两个竹筐里装的东西。
瓷碗，油盐酱醋，棉被，连菜刀都没放过！
严华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好意思提起吴家？！去年他做了那样丧尽天良的恶事，我们没去吴家要个公道全是看在金佳慈面上，这两母女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会不知道？打秋风打到这里来了，也不怕死了下油锅斩骨头！”
男人闷哼两声，索性开始推攘拦住他去路的人。
李疏鸿个高体壮，往他身后一站，他便唬得退后两步。
竹筐晃了晃，差点倾倒。
“你们也别听信严华的一面之词，吴冠林虽说跟金佳慈离了婚，可千错万错不该把他送进去坐牢，他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要养，金佳慈再怎么也做过吴家媳妇儿，我从她家里拿点东西去当了给他老母买点补品，天经地义！”
男人见强跑不成，便开始卖可怜，“我就是吴冠林拐着弯儿的堂哥，要不是他老母叫人捎话让我来帮帮忙，这老人这个冬天肯定冻死在家里不可，真算起来，她还是金秋怡亲奶奶。”
“我自己家还有老人孩子要养活，总不能掏自己腰包来饱别人肚子，各位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宋晚意拿脚尖在竹筐上点了点，“这话你自己跟金佳慈讨论去，但凡她点头我们都不会拦着你。”
严华看见她回来了，快步跑到巷口，扯着她衣袖开始哭骂，“还讨论啥啊，金佳慈被他推到地上摔了腿，我才喊了韩少阳送人去医院！这个杀千刀的就是看着金家没人了才偷东西的！”
男人理亏，眼看马上就要挤过李疏鸿跑出去了，无形中后衣领却一股力量拽着往后扯。
他定睛一看，是刚才让他找金佳慈的女人。
这女人长得不似北方女人那样粗旷豪迈，一看就是外地的，可她能跟严华搭上腔，八成是这里的租户。
长得玲珑小巧，模样却明艳妖娆。
本地人他惹不起，难道还唬不住个外地客嘛？！
“你这女人扯我做什么！你是金佳慈什么人啊就这么帮着她，要不你帮她给我点钱，这些破烂玩意儿我就退回……”
话没说话，李疏鸿直接拧着他肩膀转了一圈，“严婶说报了警，那这事就交给警察来解决。”
“你又是谁？！”
“他是我跟秦芸的亲戚！我告诉你，东西你不仅要退回去，金佳慈的医药费也得你给！”严华不是没看破这个男人盯宋晚意的眼神，抢先一步将她拉到身后。
男人见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正想着要怎么绝处逢生钻出去，公安局的车已经呼啦啦地在几十米远处停下。
他打了个颤，正对上李疏鸿冷笑的眸子，下一刻忽觉肩上一轻，扁担直接被他夺了过去。
严华将事情经过跟沈湘瑜对接了，然后指着胡同尾巴上金家的位置控诉。
“沈警官你进去看，金家现在就跟被人抢劫了似的，压根没有一样能用的东西，这算不算入室抢劫？还有金佳慈已经送医院了，虽说身上没见血，我估摸着骨头肯定摔伤了。”
沈湘瑜太阳穴突突地跳，示意堆在路上的人让出条路来。
走到一半猛地停住脚，“我记得金佳慈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什么什么怡？”
“秋怡！”严华气呼呼瞪了眼那个男人，“在家里吓傻了，哭都不会哭，大家伙儿眼瞅着这孩子一天比一天好，这回吓成这样，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呢！”
沈湘瑜配合着清了清嗓，环顾四周，说道，“那就再去两个同志，把金秋怡也送医院检查检查，孩子就是咱祖国的花朵，得好好照顾。”
一听要帮着跑医院，大多数看热闹的都有些犹豫，要么推辞说家里还有事，要么说金秋怡这孩子怕生，担心路上带不住。
宋晚意无奈，“我跟疏鸿去吧，秋怡认得我们，路上不会闹。”
沈湘瑜松了口气，“也好。”
等在金家检查过一遍，确认这男人的确损坏了不少物什，她才又将宋晚意拽到一边，“周震阳昨天看到他要抓的那个人了，可惜跟着跟着在百货大楼里跟丢了，他让我提醒你一声，最近出门都小心着点。”
宋晚意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毛巧慧？”
“是她，我们公安局新来了两个实习生，这两天也帮着在找，总之你留个心眼。”
年前龙阔被保释一事她仍旧耿耿于怀。
“我知道了。”宋晚意心事重重，努力扯出抹比哭还惨的笑来，“谢谢你。”
…….
金秋怡不吵不闹，被宋晚意牵着上了车，像尊不会说话的木头，对旁人的打趣声置若罔闻。
李疏鸿察觉到宋晚意的变化，问得小心，“刚才沈湘瑜跟你说什么了？从金家出来你脸色就不太好。”
“她说，小周昨天看到毛巧慧了，可惜在百货大楼里人多，跟丢了。”
李疏鸿喉结扩了扩。
宋晚意悠悠叹气，“也不知道龙阔的事跟她有没有关系，不过她提醒我最近都小心着点。”
“是该小心……”李疏鸿手指微微弯曲，攥着裤腿上的布料，眉心紧皱，“一会送了金秋怡去医院，我找时间去趟公安局。”
“也行。”
在医院里，两人碰见给柳安娴买果子回去的郑丽琼，两三天不见，她倒是比刚来京市时要开朗了些。
她没见过金秋怡，既好奇又怜悯地拿眼角偷偷瞟这个呆呆的小女娃。
“你说她是先前送来摔了腿的婶子的闺女？”郑丽琼跟金秋怡并排走，发现她目不斜视，压根不会对周围的人或事物做出反应。
宋晚意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苹果，挑了个大的给金秋怡，“嗯，你见着了？”
“我打饭的时候看过两眼，听医生说可能骨折了，不过不严重。”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金秋怡缓缓张开嘴，声音涩涩的，“找娘，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