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冷眼旁观的宋晚意跟郑丽琼，李世尧这种过激行为，引来李斯行的阵阵唏嘘。
王茉既惶恐又气愤，忙不迭跟着冲上去扒拉李世尧手臂。
“李世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话跟她说？你对她旧情复燃了？！”
然而李世尧现在对顾蓉娇正上头，旁人不论说什么，落在他耳中，那都是想阻止他跟顾蓉娇见面的阻碍。
于是他烦躁地向着王茉一推。
乒乒乓乓的跌落声连带着王茉哭天喊地的斥责直接盖过李世尧的拍门声。
顾蓉娇在屋里听得真切。
只是外面越吵，她那颗酸涩麻木得仿佛被人拿刀砍去一半的心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失望，自嘲，鄙夷，畅快，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没忍住湿了眼眶。
不多时，外头吵闹声戛然而止。
又过了一会，郑丽琼来敲门。
“人走了？”顾蓉娇问。
“在这里住的婶子过来了。”郑丽琼跻身进屋，语调轻柔，“就是姓秦的那个婶子，李世尧被大哥提出去了。”
顾蓉娇反应有些迟钝。
郑丽琼于心不忍，拉着她找了根板凳坐下，“我看这里面好像还有事，他们都去隔壁院子了，我进来陪陪你。”
“还有事？”
“我也不清楚，但我看秦婶子冲进来时看王茉的眼神不太对，这会把人带过去问话了。”
电光火石之间，顾蓉娇想起秦芸曾经丢过一个孩子！
再细细回忆，刚才王茉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竟跟秦芸有七八分相似！
顾蓉娇坐不住了，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
如果王茉真的是秦芸被拐走的孩子，那她会做何选择？！
但不管如何，她肯定是不方便再住在这里了。
这样惴惴不安地坐了个把时辰，期间郑丽琼生涩地讲了许多老家有趣的事儿，她一句都没听进耳朵。
直到临近一点，秦芸的声音才将她从深渊中扯出来。
“蓉娇，丽琼，出来吃饭了。”
李疏鸿跟宋晚意不知去向，院子里只剩下严华，秦芸，跟小心翼翼端着碗筷出来的袁商和韩少阳。
顾蓉娇伸长脖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他们走了？”
“走了。”严华接话，平时最是活跃大条的她此时神情恹恹，“都过中午饭点了，我随便弄了点，咱们先吃。”
没人提起王茉的事，顾蓉娇不敢主动问。
袁商边舀饭边说道，“李哥跟宋姐送两个老人去医院了，刚才李老爷子脸色不太好，怕他年纪大了出事。”
“至于你们那个兄弟…..”他偷摸着瞥了眼背过身摆凳子的秦芸，“跟他媳妇儿回老家了，郑婶子要在这里等着李老爷子出院再回去。”
顾蓉娇捏着筷子的手微顿，“回去了？”
袁商点头，韩少阳却不习惯这样挤牙膏似地打哑谜。
他紧挨着顾蓉娇坐下，拿手掌挡着嘴，凑近她耳边嘀咕。
“王茉八成是秦婶的孩子了，不过秦婶觉得这孩子养废了，最后也没认下来，只是给了她十块钱，明面上说是同情她流了产，让她回去买点东西补补身子，实则……哎。”
顾蓉娇空张大嘴，说不出话。
心里闷闷的，总觉得压在心口的那吨巨石不减反增。
“秦婶也说了，倘若王茉真是她孩子，那……你跟李世尧的种种因果，都是王家造成的，机缘巧合下让她认识了你，也算是给她赎罪的机会了吧。”
顾蓉娇当初受伤，凶手大概率是王二娘，王茉算是帮凶，走到这一步，纯粹是她自找。
若秦芸选择认回王茉，无疑是将顾蓉娇遭受的苦难丢进火种焚烧，再埋进土里践踏。
这还是个人吗？！
秦芸狠不下这个心，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承认小秦诺从被拐走的那一天，就死在中途了。
饭桌上，几乎没人说话。
严华晓得秦芸心绪低落，便揽走了洗碗的活，郑丽琼觉得吃白饭过意不去，也跟着进了厨房。
顾蓉娇在桌边静静坐了一会，盯着手心的老茧磨了几下，起身走向秦芸休息的房间。
李斯行当了五六十年的老烟杆了，肺部功能明显受损。
柳安娴就是营养不良加上气血亏，得好好养着。
安排好一周的住院治疗后，宋晚意如释重负。
“好在能把爸妈留在这里，咱们盯着也放心，京市周边的公园多，让爸没事就去逛逛，把烟瘾戒了，身体自然就养回来了。”
李疏鸿将缴费单叠好，“晚意，我想搬出去。”
“搬出去？”
“嗯。”李疏鸿背靠寒意肆起的石墙，将昨晚盘算好的事讲给心上人听。
“现在爸妈也来了，咱们肯定不能再麻烦秦婶他们，住不住得下另说，关键是爸妈从老家上来，很多生活习惯还改不过来，再住在胡同里容易起矛盾。”
“我跟小周通过气了，让他帮我留意附近有租房的，咱们先暂时租个三室的…..你觉得呢？”
在京市租房不如买房，要知道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这边的房子就真的价值千金，翻几百倍涨不说，周边资源都是顶顶好的。
宋晚意出来了，就没有再回跳蹬村的打算。
“咱们现在手头有多少钱？”
“年前的任务完成了有奖金，加上补贴跟各种，还有四百来块吧。”
宋晚意手里还有之前他寄回来的三百来块，两人拢到一起算了算，接近八百。
想买房的话还差了点，可若是买个小一点的，地段远一点的，也能凑合。
可李疏鸿不愿意，他听了宋晚意刚才的“买房论”，觉得有道理得很。
京市在古代那就是皇城脚下，今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加上她要在华清大学读四年，毕业后进文物局工作，仔细算算，也是半辈子的事了。
既然两人都决定留下，就不可能在买房这件事上过于敷衍。
两人捋着手头的票子对视一笑，决定回胡同了向严华这个包打听求助。
宋晚意很有经验，上辈子大学毕业租房时，她专门挑有保安门卫的小区，提上两瓶啤酒，就能套出几句有用的信息，比在各大平台搜索要便宜不少。
严华听说小夫妻想买房，直接猛拍大腿，“有啊！就在咱隔壁胡同！不过你也知道，环境肯定不会太好，但是住人肯定不会有问题，关键离咱这近啊！你俩要是想买，我晚上就带你们去问问，肯定能少个几十一两百的！”
李疏鸿担忧胡同的建筑过于陈旧，且人员组成复杂。
宋晚意却欢喜得很，这可是北京老胡同！几十年后价值上千万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