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娇不知道两人之间的那些事儿，闻言立刻燃起八卦之火，切菜的手顿了顿，音量提高好几个度。
“啥啥？小周？关知青，你跟小周有情况啊？”
关月捂着脸傻笑，从指缝里流露出的娇羞压根挡不住，“哎哟，也不算吧，就是……就是他突然给我送条围巾，说是新年礼物……可年不是都快过完了吗？”
顾蓉娇接连嗨呀两声。
“给你新年礼物你就收着呗，我嫂子也给我们买新年礼物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估摸着你是年三十那天不在，小周给你补上呢！”
宋晚意：…….
就有一种瞎子摸象然后信誓旦旦说这是驴的感觉。
顾蓉娇当年跟李世尧结婚全靠媒婆中间牵线，对感情的事怕是也含糊而不自知。
果不其然，关月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刚才那股羞涩劲儿瞬间没了，“真是新年礼物？”
“是啊！”顾蓉娇又开始切菜了。
她刀功极好，土豆丝切的细如针尖，刀刃跟菜板接触的声音盖过她的话，“不过也不一定，小周就没送过我们咧！”
这句话关月自然没听到，心情从进来时飘荡于云端到此时深陷谷底，让她整个人都懵懵的。
宋晚意哭笑两难，索性盖上锅盖，将她带到房间细细盘问。
把门一关，她明显听到关月叹了口气。
“你不是去给小周看诊了吗？”
“啊，是啊。”关月神情恍惚，眼皮耷拉成八字，“不过他忙得很，就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办事了，我跟他连五句话都没说到！”
“晚意姐，你说周哥能看出来我喜欢他吗？应该不能吧…..我挺含蓄的了……我在泸市的时候就跟伍心如学，她说女人看上男人了，不能猛追，得靠吸引，你说我该怎么吸引啊？”
宋晚意要笑不笑，觉得她这种情窦初开的样子又甜又美好，“你下乡当知青就学这些东西？”
“也不是啊，大家没事做就会讨论嘛！我当时还给周警官写信了，因为伍心如说，要是太久不联系，他肯定就把我忘了。”
“这倒是！”宋晚意记得这个伍心如，就是当初在跳蹬村遭遇泥石流时，跟她们一起脱险的那个女知青。
“那小周是什么时候把围巾送给你的？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关月抿起嘴笑，圆溜溜的鹿眼转了转，“我要走的时候！我当时寻思他忙的话就不打扰了，结果刚走到公安局门口，他就交给我一个包裹，说让我回家再看！”
“还说…..说，祝我新年快乐，来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宋晚意甚至都能脑补出周震阳说这句话时抓耳挠腮不好意思又只能硬着头皮逞强的样子。
这两个小年轻性格很像，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对待感情却一个赛一个的腼腆。
她敢打包票，要是没人在中间助力一把，这两人能拉扯个三五六七年！
于是宋月老循循善诱，“祝你心想事成？你心里想什么事？”
关月别过脸去，嗓音莫名甘甜，“我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都快愁死了！”
“有什么好愁的，他不都祝你心想事成了么？”宋月老掐指一算，“放心吧放心吧，就你这点小愿望，天上月老会答应的！”
“周哥又不知道我心里…..”
“他怎么不知道？！”
宋晚意企图唤醒她的记忆，“在泸市那次，你不是喝上头了？之后的事全忘了？”
关月还真记不完整了。
她敲着脑子努力回想，“确实有点忘了……当时就记得周哥送我回去，然后，然后第二天我去找他，他说什么都不出来见我。”
“这不就得了。”
“那我……”
“这事我知道的也不完整，最好的办法呢就是去问当事人。”宋晚意狡猾一笑，食指冲关月勾了勾。
姐妹俩凑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等关月听完后，脸红得胜过屋檐底下挂着的红灯笼。
“哎哟，晚意姐，你，你真不要脸！”
…….
正月十二，严华出院了。
胡同里再一次热闹非凡，喜庆程度不亚于年三十那日。
周震阳也被宋晚意请来了，有他在场，关月竟然比平时斯文克制许多，不揪柳梦白的胡须了，也不拉着袁商下棋誓言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了。
却变成每输掉一颗棋子，就哼唧唧地卖委屈。
除了韩少阳跟顾蓉娇两个大傻个儿，其余人将她那点少女心思看得透透的。
秦芸不让严华干活，将她赶到躺椅上边烤火边假寐，自己则钻进厨房帮顾蓉娇打下手。
“你严华婶子说了，等元宵一过，就上街道办帮你打听工作的事，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
顾蓉娇听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激动地对上灶台边宋晚意鼓励的眼神，忙不迭点头。
“做好了做好了！秦婶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咱大家伙儿丢人！”
“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你这孩子！”秦芸笑着帮她把袖套往上扯了扯，“不过要去国营食堂当厨子，鸡毛蒜皮的规矩也有一箩筐，等你确定去哪个食堂干了，我想办法找里面的师傅给你多补补课。”
顾蓉娇感动得都快哭了，强忍着辩解说是烟熏的，“谢谢，谢谢秦婶儿…..”
秦芸笑着拍了拍她背脊，目光落到边烧火边傻笑的宋晚意脸上。
“还有你呢小宋，都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打电话问问小李？要是他元宵能回来，咱们这个年过得也算大团圆了！”
宋晚意正沉浸在刚才温馨的日常当中，话题猛地转到自己身上，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疏鸿啊……他出任务没有具体的点，我只有等他主动联系我的份儿。”
“你哟，也是心大！”秦芸多少了解军队的规章制度，有些任务确实需要保密，便也没再多问。
过了一会，她从包里拿出那六张戏票，“今天出院的时候，江清风又托人来邀请了一次，大后天晚上七点，你跟关知青他们去看，我们上年纪了看起来打瞌睡得紧。”
宋晚意凝着戏票，心底两个小人不断打架争吵，一个说去，又不是天大的事！一个说不去，去了没准就跟江家有关系了！
正当她两难时，关月风掣掣地溜进来，“晚意姐！你们在说什……哎？戏票？！”
她躬下身子两眼放光地盯着票根右下角的名字看，摸了又摸，“是苏瑷写的戏？！我的老天爷！这么巧让我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