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宋晚意不提，其中种种也会在侦破案件时涉及到。
于是她吁出口浊气，肯定了沈清宁的想法，“何思量拿假身份骗刘妍相亲。”
“啊？！”小丫头大抵想到自己被迫相亲的情形，气得小撅的嘴巴都能挂水壶了，“那就是何思量这男人活该千刀万剐！”
宋晚意拍掉裤腿上蹭的泥，“还同情刘妍了？”
“才没有！”
沈湘瑜正翻阅档案，她年前从市图书馆借了好多陈年旧案的手抄，打算趁着过年的清净日子学习学习，谁知道这个年过得这么坎坷，连看书的时间都只能夹缝中硬挤。
被沈清宁一句“姐！”打断思路，她略带倦意的眉心微微蹙起。
可在看到宋晚意等人后，那股不耐便烟消云散。
“那个，小宋同志，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夏锦又晕过去了，现在正吊水呢！”
沈清宁对这两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睁大眼来回巡视，听故事似地听宋晚意讲解这两天发生的种种。
她中毒时自己正在家过年呢，陶老跟江柏竟然都不告诉她！现在显得自己对宋晚意很不上心一样！
沈湘瑜听说江柏跟人打架后的惊讶不亚于几分钟前的宋晚意。
直到听她说起在疆市时三家人结下的梁子。
沈清宁气得牙面都磕疼了，杏眼瞪得宛如圆珍珠，“怎么能这样！这个刘妍！他怎么能这么对江柏！”
沈湘瑜咳了咳，撩起眼皮淡淡剐了道眼风过去。
吓得小丫头音调都变了，“这个何思量也真是！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姐，你可一定要抓住他，最好判个十年八年的！！”
宋晚意却摇头，“如果他单单是跟江柏打架，恐怕判不了多久，顶多教育两天就出来了。”
她身子还没调理恢复，不能久站，于是寻了张椅子坐下，“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个何思量废物一个，按理说吃饭都是问题，他只身前往京市做什么？而且来了，竟然还能相安无事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过了这么久？”
“何家或者夏家在这边没有亲戚？”沈湘瑜拿下巴点了点里面的休息室，“夏锦可是他姐姐。”
顾蓉娇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他不会找夏锦的，夏锦回来提都没提过。”
宋晚意道，“我看未必。”
她突然想起过年那天，夏锦回家时衣衫破烂情绪低落的样子，当时秦芸让她侧面打听过，夏锦的说辞是不小心摔雪堆里了。
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
“沈警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何思量，或许找到这个人，很多事都能说清了。”
公安局的警察本来有三个，孙谋之前替韩少阳挡伤，这会还在天南地北地找能祛疤的“神医”。
另一个关系户徐书良是个想立功但又心比天高的，让他单独去沈湘瑜并不放心。
这时，周震阳站出来解围，“我跟另一个同志去吧。”
沈湘瑜感激的话刚滑到嘴边。
“正好看看京市的警察是怎么办案的。”
好像因为宋晚意出事加上龙阔被保释后，他对京市公安局的能力持强烈怀疑态度。
听他说话如此直白，沈湘瑜心底也莫名憋着一股气。
转身去休息室将徐书良拉到一边，千叮万嘱让他一定不能给京市公安局丢人。
徐书良只是不服管教，性子打胎娘就带着爱争强好胜的野性，于是果断应下，暗暗发誓一定要周震阳刮目相看！
沈清宁在这个姐姐面前，像只小兔子似地畏手畏脚，让她坐着就乖乖坐着动也不动。
全然没有在文物局时那股子活泼俏皮的劲儿了。
宋晚意瞥到桌角的电话，想起关月信中所说，便征得沈湘瑜的同意给关月所在的地方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需传个话的功夫，就将这事敲定好了。
约莫等到晚上八点，公安局外面人声嘈杂。
先冲进来的是徐书良，两腮挂了彩不说，头发也被扯掉小半块，嘴里嘟嘟囔囔的尽是骂人的国粹。
“人抓到了！他奶奶的！简直丧良心！这么个人或者都是浪费粮食！”
众人不解，齐齐向外望去。
只见周震阳反拧着一脸凶狠的何思量跌跌撞撞往这边走，他身后跟着个边走边抹泪的婶子，怀里的夏永年哭得声音都哑了。
宋晚意不由地按上胸口抽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那双手颤得厉害。
她分明看见夏永年脸上全是血渍！！
沈湘瑜忙不迭地跑出去接人，短短半分钟功夫，回来时眼眶倏地红了。
“咋了这是？沈警官，咋回事？”顾蓉娇问。
等周震阳押着人进来，走在后面的婶子“噗通”一下重重跪倒在几人面前。
她声声泣血，“是俺张圆做下的孽，在这里给大家赔罪！”
直到这时，宋晚意才看明白，她怀里的夏永年眼下划了条好大的口子，虽说拿土方子处理过了，可沾上眼泪，那些褐色药粉混合着干涸血迹，再被手一抹，就糊了一脸。
周震阳将半死不活的何思量往角落一扔，气得眼角直抽抽，“夏永年一直都在何思量租赁的房子里养着，这个杂种偏生连个两岁大的娃娃都不放过！”
“这寒冬腊月的！他妈的竟然让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娃娃去给他添柴火！等我跟徐同志找到的时候，夏永年跌在柴堆堆上差点毁了眼睛！”
张圆更是直接朝众人磕头，结结巴巴地替自己解释，“俺要知道这娃是他偷来的就不会同意他住在俺家了！当时何思量来俺家说要借住的时候骗俺说这是他亲儿子，大过年的么，俺一时心软就……”
“警察同志，俺是好人！是良民！不是什么人贩子！”
夏永年因她不停弯腰的动作硌得不舒服，才刚停歇的哭嚎又断断续续响起。
小家伙哭得凄惨，嚎了几声后就再也喊不出声儿，只剩下小猫儿似的尖声抽泣。
宋晚意于心不忍，向沈湘瑜征求意见，“不如先把孩子送去医院吧。”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夏锦已经扶墙走了出来，看到张圆怀中的夏永年时，第一反应就是她抢了自己的儿子。
或许是为人母的天性让她精力倍涨，仅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尖叫着冲到张圆面前。
拳打脚踢地冲张圆发泄情绪，“你这个良心被狗吃的！是不是你抢了我的永年？！你把他害得好惨！你把我们母子害得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