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心跳如鼓,颤抖着坐起身,“什么意思?宋晚意,你怀疑是我?!我跟你说得明明白白,是顾蓉娇!饭菜是她做的,毒是她下的!连我都差点死在她……”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要杀我?”
宋晚意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地凝望着她。
不紧不慢道,“你是不是要说因为她怨恨我曾经让她失去记忆成了傻子?从而让她离婚成了寡妇?”
夏锦一怔,没想到自己盘算好的说辞被猜透,可想着那个富贵男人的话,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圆谎。
“不然呢?别看你平时对顾蓉娇多好多好,这婚姻家庭对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她面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恨毒了你的。”
“那你呢?”
“什么?”
“你跟苟富离婚,也有我的手笔,意思是说,你也恨我?”
夏锦不知怎么就走到宋晚意挖的坑里了,又恼又急,跪走到她面前。
“怎么会呢?我跟顾蓉娇情况不一样,你不是说她曾经跟你们三弟关系好?我不一样,我本就恨苟富,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宋晚意甩开她企图握上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炉中的炭,是放了沉香的吧,沉香助眠,你打的什么心思?!”
上一世宋晚意工作压力大,失眠是常态,小助理就买来各种助眠熏香给她点。
试了十几种,也就沉香效果极佳,往往熏上半小时,就能睡得安稳。
所以她对这种味道极其熟悉,一进屋就闻出来了,可她怕其中还参杂了别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熄灭,疏散其他人。
夏锦装作不懂,喃喃道,“什么沉香?不就是厨房的炭…..”
“你要是还嘴硬,咱们就只能交给沈警官公事公办了。”
韩少阳鼻子灵,在院中听完事情经过,便配合着进屋使劲儿狠吸,最后被冷空气刺激得直咳嗽。
却听他赞同道,“味道是不一样,有股子异香,肯定不是厨房里的炭,刚才我去拿水壶路过没闻到呢?”
宋晚意身子还虚弱得很,也没时间再跟夏锦打拉锯战,一个眼神飞到韩少阳脸上,“去麻烦沈警官来一趟吧。”
她实在走不动了,何况这事讲究保留事发现场,总不能让她抱着那个炉子去公安局吧。
韩少阳嗯了一声,不顾袁商挽留,骑着院子里的自行车就走了。
柳梦白担心她出事,忙把人往屋里扶,同时让袁商盯着夏锦,别让她想不开做傻事。
要说之前他跟秦芸对夏锦的怀疑只有百分之九十九,刚才发生的事就足以弥补剩下的百分之一。
沈湘瑜的动作极快。
甚至从韩少阳出门到她一起抵达秦家,才花了二十几分钟。
夏锦见她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抱着她胳膊就是一顿哭诉。
大抵就是对宋晚意有多感激,夏家之前为李疏鸿做过多少多少,结果人家不领情,现在翻脸不认人还反咬一口。
袁商莫名烦躁,垂着头说道,“我去把宋姐叫出来。”
他不明白夏锦为何要这样,如果事情不是她做下的,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怎么还添油加醋说些有的没的呢?
宋晚意把关于火炉的事告诉沈湘瑜,然后冷冷地睨向单独坐在椅子上垂泪的夏锦。
“这种香不便宜,沈警官可以去查一查,像秦家这种情况还没到能买来当炭火烧的经济水平。”
她拨起铁钳在灰扑扑的炉膛中左右翻检,最终找到五六根燃到一半的香薰。
沈湘瑜会意,指着炉中的证据问,“你不是说是在烧炭火么?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夏锦说不出话,身子抖得厉害。
宋晚意克制住想冲上去打人的冲动,“百草枯也是你放在饭里的是不是?!这种东西供销社买不到,且还要实名登记,秦家又不需要下地种田打杂草,你说是顾蓉娇放的,她一没票子二没钱,三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那天我还把饭菜分给袁商吃了!你知不知道得亏他只喝了汤!要是他吃了口饭,我跟他现在早就去黄泉投胎了!”
“夏锦!你为什么啊!”
事到如今,夏锦却依旧像被陷害似地咬死顾蓉娇,“小宋,真不是我!没准儿,没准儿就是顾蓉娇走之前放里面的呢?!”
她傻呵呵地咧开嘴笑,“没错!就是她走之前放的!我害你做什么啊!我就只是想提前把炉子烧上,等…….”
突然,秦院大门被人“嘭”地一把推开,夏锦吓得一哆嗦。
院门正对堂屋,一股寒气卷得几人纷纷回头。
只见顾蓉娇脸被气成酱紫色,怒发冲冠地莽起拳头耸起肩。
指着夏锦怒骂,“好哇你这个夏锦!明明是你自己做下的恶事!凭什么赖在我身上!我今天就要把你这张鬼皮子扯下来,让整个胡同的人都看清你的嘴脸!”
她并非完好无伤,脸颊上拿一块巴掌大的膏药贴在左边,随着她嘴角张合时皱时展。
像块颜色更深的皮粘黏在骨头上摇摇欲坠。
夏锦直接吓懵了,刚才还哭得淡红的脸完全褪去血色,白得堪比新磨出的豆腐块。
宋晚意捂着胸口,声音激动得打颤,“蓉娇?”
“嫂子!”
“嫂子!”
两声称呼同时响起,在顾蓉娇身后,缓缓走出个高而壮的男人。
“小周?!”
沈湘瑜反应更快,立刻正色起这个穿军绿色棉袄,头发剪成板寸的男人。
“这是周警官吧?”
当时他在电话里骂京市警察吃白饭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顾蓉娇虎视眈眈地盯着夏锦,那表情不亚于阎王索命。
若是眼神能杀人,夏锦恐怕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现在沈警官也在这,我要报警!夏锦在西山推我下山崖,想要我命!周震阳警官就是人证!”
她越说越恨,尤其看着宋晚意苍白的脸色,更加恨自己不能马上将这个毒妇绳之以法。
“那天的饭菜是我热的,准确来说我只放了菜,米粥是夏锦后来当着我的面儿进去添的!”
沈湘瑜为夏锦的歹毒心肠感到震惊,“夏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警官,你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这,这男人跟顾蓉娇是一伙的!没准是串通……”
周震阳眼神阴晴不定,片刻后从胸前的荷包里摸出公安证跟身份证,“我是蓉市那边的警察,夏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论措辞。”
夏锦无路可退,她想直接认下,她实在承受不了了!
可那男人跟她说,要是事情败露,夏永年就没命活了!
行到水穷处,她脑中只剩绝望,于是尖叫着站起身,面目狰狞地往墙角的柱子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