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兴衡看着就是没打过架的谦谦君子。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手无缚鸡之力。
宋晚意眼瞅着钱兴衡帮她挡了两闷棍后有些支撑不住,想都没想扛起自行车就朝着张大强的后背砸了下去。
“小宋同志…..”
钱兴衡得了喘息机会,猛然感知到衣袖被一股力气拽着往外跑。
划过耳畔的风是刺骨的,带着冬日特有的铁锈味,吸多了让人肺疼。
可隔着衣服被宋晚意牵扯住的手腕却变得暖呼呼,好像那圈皮肤被某种东西圈紧,变成透明的丝线牢牢套在心口。
跑了几百米,张大强没再追来,宋晚意惴惴不安地停下脚步。
“钱少爷,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留在这盯着刚才那个人?”
“唔…..”钱兴衡摸不透她想做什么,“小宋同志是惹上事了?”
“我也不知道,但那人还有个同伙被我打伤了,这两个人蹲了我几天,设局想强….咳咳,想陷害我,我得赶紧去趟公安局报案。”
钱兴衡见她眼底怒火越烧越旺,再联想到她脖子上的绯色红印,突然跟着红了脸。
他别开视线,小心翼翼回头探视来时的路,“我知道了,我就在这等着,一会周围的人肯定就多起来了,你快去吧。”
他想说自己也是骑车来的,可以把车借给她,可反应过来自己的车还在供销社门口停着呢,怎么借?
钱兴衡挺心机的,见宋晚意进巷子时推着车,便想来一出偶遇,然后中途再假装赶时间找她借个车。
不愿意?那正好,自己就可以顺坡下驴说先骑车送她去办事,再请她坐人力车回家,还能捡个“还车”的机会再把她约出来吃饭。
追女人嘛,不大胆直白点不行,国外都是这套做法。
宋晚意结过婚也不在意的,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对胃口的女人。
自己找人查过了,她跟她老公分居两地,能有多少感情?
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倒的墙!
沈湘瑜正在翻今年一年的案子总结,自从孙谋住了院,这些琐事都落到了她肩上。
哎,看来年后得招个新人啊。
这是她半年之内第五次见宋晚意,沈湘瑜觉得这个女人恐怕跟局子有缘。
“沈警官!救命!”
宋晚意不是莽撞之人,只是为了让事态看上去更为严重,才冒冒失失地冲进公安局。
“什么事?”
“有人想对我不轨!还扬言要把我糟蹋了丢在河边让我沦为京市的笑话!”
漂亮的脸蛋诉说起悲惨遭遇时总是更能博取同情,尤其是眼角含满雾气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样,让同为女性的沈湘瑜共情得牙痒痒。
特殊时期还敢明目张胆地干这种事,分明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如此卑劣恶毒的做法,哪里像是给宋晚意留了活路的样子?!
只要她赤裸着出现在大众视野,哪怕有顶天的心理素质,也会被众人的口水沫子淹死。
这片区域归她管,险在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则年终奖肯定洗白白!
沈湘瑜坐不住,揣上手拷整装待发,“带我去事发地,其他的路上再说。”
如钱兴衡所说,半上午时,街上走动的人流变多。
巷子里稀稀拉拉地堵着八九个看热闹的,正围在龙阔那间院子外面指指点点。
钱兴衡像尊门神似地拦在门口,他一身羊绒外套,发梢习惯性摸了发蜡,收拾得一丝不苟。
不消细看也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围观人再有看热闹的心思,也不敢得罪他进去探个究竟。
“那个拿棍子的人跑了。”钱兴衡向沈湘瑜解释,“我在巷子里本来打算蹲点的,听到里面有人打闹,过来一看,就瞧着人翻墙跑了,留下个要死不活的。”
“喏,那伤可不是小宋同志打的,我亲眼看到逃跑的那个离开前对着地上那个补了几脚。”
这话听得宋晚意阵阵心虚,她偷偷瞥了眼嘴角渗血的龙阔,果然比他离开时伤得更重。
看来这个老大当得也不怎么好嘛。
屋里没有过于明显的打斗痕迹,加上院子是几日前临时租赁的,没多少有用证据。
沈湘瑜招呼了两个热心汉子将龙阔抬上车,打算先带回局子等人醒了再做判决。
“虽说他目前有嫌疑,但身上初步诊断多处骨折,加上昏迷不醒,人肯定是要先医治的,等他醒了我再找人去传你过来。”
沈湘瑜私心想直接把这么个肥猪一样的男人直接丢牢房里关着。
可必须要走一趟过程,哪怕再不想救龙阔的命,依旧打了医院的电话让他们来接人。
宋晚意表示理解,“只是刚好撞到过年,恐怕会耽误你休假时间了。”
“没事。”沈湘瑜眼神在她跟钱兴衡之间来回撩动,“应该的。”
两人做完笔录出来,时间已经拨过晌午。
钱兴衡帮宋晚意挡了几棍子,欠下的人情她恨不得立刻找机会报答然后一笔勾销。
听说要请他吃饭,钱兴衡当即把她心思揣摩得明明白白。
“不急的,我上午本来就是出来买年画的,这个点家里人应该是等急了,小宋同志这顿饭还是等着年后我再向你讨。”
宋晚意头皮直接绷紧,她可是打心底里不想跟钱家染上关系。
先不说之前钱老爷想买金秋怡做姨太,韩少阳指控钱兴齐陷害他的事,她潜意识是站在韩少阳那边的。
“年后恐怕…..”
“再说,咱俩以后没准是同校同学,再有缘一点,没准是同班,难道还怕没这个机会请我吃饭吗?”
宋晚意彻底被堵住话语,为难地哎了一声。
总不能强行拉着人家去吃吧?
钱兴衡有点爱看她纠结语塞的模样,纤长的睫毛搭拉着遮住半颗瞳孔,明明脑子里有千百种观念思想,在这一刻碍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全副武装。
这个女人是美丽的,却不单单流于表面,她会英文,会算数,还会分辨文物古董。
其实他刚回国时,是不屑于认识同龄女性的,总觉得这时候的女性思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粗陋空乏,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宋晚意的出现,无异于他贫瘠认知里猛然窜长出的热烈玫瑰。
他要抢,要争,要把这朵珍宝豢养在后花园供自己日日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