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听说在苗年这一天,苗族少女会头顶银饰巡游,大家吹着芦笙,跳着苗舞,走村串寨,你迎我往,好不热闹。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周舟跑着回来,在左明赫身侧说着。
左明赫抬手隔开差点撞到周舟的巡游队伍,“你小心些。”
周舟撇头看了一眼,视线又回到左明赫身上,她眼睛骨碌碌转,突然心生一计,“大人,你也过来跟大家一齐跳舞呗。”
“你去吧。”
这回答在周舟意料之中,她也并不失望。只是趁着左明赫不注意,突然绕身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别磨蹭啦,一齐跳舞吧!”
左明赫失笑,半推半就地,竟然真的加入了巡游的队伍。
欢快的乐曲在耳边奏响,淹没了其余的声音。
“跳起来呀!”周舟学着巡游队伍的动作,手舞足蹈。她明媚地大笑着,与左明赫对视,享受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刻。
到了夜间,周舟已经累得不行,连连摆手,“不行了,跟不了了!”
“不往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她寻了个位置靠着,哼哧喘气,“这些苗族人也太能跳了,都不需要休息的。”
“他们是跳舞,你是练功,自然比不了。”左明赫揶揄。
周舟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舞姿不堪入目,瞪了他一眼,“那大人就是螃蟹走路!”
这么说着,她想起方才左明赫在人群中,被逼着手舞足蹈的局促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左明赫并不计较,也浅浅笑着。
风吹过,周舟正要拨弄凌乱扑面的发丝,一抬手才发现了阻碍。
“呀!又钩住啦!这铃铛也太碍事了。”周舟手腕的铃铛钩住了裙裾,她低头整理。
又一群年轻男女经过,他们举着花灯,欢呼雀跃着,从周舟身边挤过。
“哎!”周舟被人群推搡着,一个没站稳,向前摔去——
左明赫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里,转了半圈,避开过往的人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周舟惊慌失措的神情,落在左明赫眼里却如世上最美的画卷。周围纷繁吵闹,人潮拥挤,但二人眼中却突然只剩下了眼前的人,双双对视。
左明赫先回过神来,放开了揽着她腰间的手,“情急之举。”
周舟眨眨眼,也回过神,“噢。”
不说这句还好,说了反倒让气氛变得尴尬了。周舟不知道该寻何由头,便只是回身去看那撞了自己的人。
那是个身形粗壮的男子,也正回头打量着周舟,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惊艳。
见周舟看向他,他立刻躲开眼神,跟身边的同伴说着些什么。
周舟只当他们在讨论自己的美貌。
“舟舟。”左明赫低声唤道。
周舟讶异回头。
左明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致秀气的短刃,刀柄上配有一个挂饰。
周舟觉得这个挂饰十分眼熟,伸出手去拿。
“这不是......”
上次出来的时候,在小摊上看中的银饰吗,怎么成了短刃的挂饰了?
“大人何时还将它买下了,我怎地不知?”周舟说道。
她抬眼,试探道,“送我的?”
“嗯。”左明赫答道,“将簪子改成了挂饰,费了一些时日。”
周舟立即露出笑来,爱不释手地拿着这把短刃,“大人好懂我。若它只是个银质簪子,我顶多新奇两天,但大人改成了刀挂,我定会随身佩戴!”
周舟真的喜欢,比起女孩子家的饰品,她更爱舞刀弄枪。而且这短刃不止挂饰精致,刀鞘上的图纹也繁复,仔细一看,颇有苗疆的风格。她小心打开刀鞘,寒光一闪,竟是上好的材质。
“谢谢大人,我很喜欢!”
“这刀锋利,小心使用。”
“我晓得。”周舟满心满眼都在新装备上,对左明赫的嘱咐只是应付一声。
左明赫见她如此,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投其所好了,便也牵起嘴角。
因这送刀的小插曲,周舟忘了自己原本要问左明赫什么事情,直到第二日出发去南浔的路上时,才记起来。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县令为他们置备了马车,陆岭与连瑞在外驾车,周舟与左明赫坐于马车内。
左明赫正慵懒地靠着,指尖翻书,见她突然如此,抬眼向她看去。
“何事?”
“嗯?”周舟也看向他,“无事,无事。”
左明赫对她的咋咋呼呼早已见怪不怪,闻言也只是低头,继续看书。
周舟暗自懊悔,她本来是想借着昨日狂欢的机会,将左明赫灌醉,然后问他为何隐瞒他就是阿砚的事情。结果自己昨日高兴过了头,竟然把这个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昨日多好的机会啊......
她居然就这么错过了,现下只能另找一个喝酒的由头了。周舟想着。
从禹州去南浔,又是走陆路,若要快些,只能穿山而行。县令得知他们的路线时,就提醒他们一切小心,这边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藏了不少山贼。
当时听县令这么说,周舟立即来了兴致。
“山贼?”她大马金刀坐下,“巧了,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山贼。”
县令缓缓“?”了一声。
“前些年我跟着师傅进望京山,山里盘踞了多年的山贼,就是我们端掉的。”
“竟不知还是位女侠?”县令拱手,“失敬失敬。”
周舟大手一挥,“你放心吧,大人的安危由我负责。”
左明赫睨她一眼,“怎不说大理寺与你们打配合?”
“噢?那次与我们响应的居然是大理寺吗?我还道为何那些贼人能一个不落抓到呢!”周舟回忆起三年前的剿匪行动,原来那时是左明赫帮的忙啊。
左明赫却不展开了,只是让县令放心,自己有分寸。
在山里行了一日,却都并无什么事情发生。想是山贼也过苗年吧。
周舟有些揶揄地想着。
夜晚赶路不安全,他们便在林中寻了个避风的地方,暂时休息,等天亮再继续赶路。
陆岭与连瑞寻来了干枯的树枝,不一会儿就生了火。几人围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