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见了个人，但是我没看清楚，不知道是僧人还是其他的。我不敢打草惊蛇，就没上去。”
“你倒是学聪明了。”
“大人教的好。”周舟嘿嘿了两声。
左明赫睨了她一眼，手指在案桌上轻叩，“大佛寺......”
“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佛寺平日里香客多，人来人往，又是皇家重地，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周舟马上接话。
左明赫抬眼看她，“周捕快了解得不少。”
“一点点，”周舟谦虚了下，“只是不知道同申灵儿说话的人是谁，但我猜想，如果不是僧人，应是平日里多有拜佛的，又是皇室宗族，这样一来，可以排除掉许多人。”
“大祁推崇佛道，皇室宗族里信佛之人不少。即使能排除掉一部分，剩下的也是个庞大的数字。而且，藏在佛寺里，不一定就是佛教信徒。”
这话倒也在理。
周舟摩挲着下巴，突然，“大人，我想起来一个事。那天下山后，我们遇到了护国大将军萧裕衡。”
“他？”
“他特意去接公主回宫。只是大将军与公主情感深厚，出现在那里也并不奇怪，而且我亲耳听见他说，他是手沾鲜血的人，不能进佛寺。”
左明赫闻言，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周舟小心翼翼问。
“萧将军忠君爱国，骁勇善战，人人称颂。”左明赫简短回答。
周舟点点头。
此事过于蹊跷，但是没有证据，也不能仅仅如此便怀疑他。况且，若他真的有鬼，又何必故意出现在周舟面前。
左明赫看周舟的忧心模样，不免出声，“此事你不必管了，我会查清楚。”
“大人，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对视，周舟继续说，“大人，望京城是权力与欲望交织的中心，每天都有人不明不白地死掉，您之所以会彻查西州军营、端掉云良阁，并不是因为您多在意区区梁主簿、荣金蓝的死因，而是您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目前以我的眼界和能力，还看不清楚棋面，但我相信，大人一定是在做很伟大的事情。我想，大人这一路上一定需要帮手，我虽然不比大人武艺高强，也没有很聪明，但是我一定可以对您有帮助！况且，您救过我一命，我报答你是应该的。”
左明赫别开视线。
“大人，您有鸿鹄之志，我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至少目前，我们的路是一样的。我们结伴而行，前方再是坎坷，总不至于孤独。”
这句话周舟先前也说过。
没想到再听到时，左明赫内心还会颤动。
许久，他温温一笑，“等夜了，陪我去榆林巷看看。”
“榆林巷？去哪里作甚？”
左明赫只是笑而不语，周舟顿悟，“那里有线索？！”
大人，这是同意了？
榆林巷位于望京城的西边，远离市中心，租金也较为可观，因此多为外来生意人居住，来来往往，并不固定。
周舟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此时刚刚入夜，正是夜间经济最好的时候，街上行人许多，灯亮也足，他们的马车在这其中行走，仿若只是寻常商户。
“大人，这边有何线索？”周舟问。
“申灵儿的一处宅子在这。”
“那她人？！”
“人必然不在。”
“也是，毕竟全城通缉了这么些天，她必然知道躲起来。”
“这处宅子不在她名下，查到这里费了不少功夫。趁着夜间，看看有什么意外收获。”
话落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面，宅院门前冷清，不过几里，便与前面榆林巷的热闹截然不同。
周舟十分自觉地先行下车，回头便去扶左明赫。
左明赫缓缓地“嗯？”了一声。
周舟完全没意识到有何不对。
左明赫失笑，轻轻地搭上周舟横过来的手臂，下车。
“大人。”陆岭早已等候在此。
左明赫应声。
在陆岭的带领下，两人一齐进了这处宅子。
宅子不大，也就一个一个正厅和两间厢房，内有一段时间没住人，院内花草无人打理肆意生长，给这座宅子增添了些许破败感。
一阵风吹过，扑面而来的尘土气息让周舟不免咳了咳。
左明赫递给她一张帕子。周舟接过，“谢大人。”
但她没用，只是紧抓在掌中，用自己的袖子挡住口鼻。
左明赫当下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情绪。
陆岭推开一间厢房的房门，两人踏了进去。房内比院子里看起来还要破败，结了些蜘蛛网，有潮湿夹着尘土的气味。
房内朴素简约，只有一张床，几把案几，和一台梳妆奁。
两人在房间内转悠。
人似乎走得极为匆忙，只带走了部分的金银珠饰，连打开的抽屉都没来得及合上。周舟往里拨了拨，竟看到一沓信件。
“大人，您看这里！”
左明赫循声过来。
周舟将泛黄的信件展开，“大人您看。这是申灵儿和荣金蓝的来往信件。”
“灵儿亲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大祁河山颜色殊绝，也不及灵儿一分......荣金蓝留。”
“灵儿亲启......多日不见，想念至极......”
“灵儿亲启......我所谋之事已有进展，近日我会回京，只盼能与灵儿一见......”
“灵儿亲启......我查出了些事情，灵儿只需将缠云玉佩交给六扇门周舟......浏河等她......她必会前来。待我将事情告知于她，也算了结了我多年心愿。那时广阔天地，我们一起去闯......荣金蓝留。”
......
没想到这些信件中居然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周舟下意识看了左明赫一眼。
左明赫也看向自己。
周舟立刻解释，“荣金蓝所说的缠云玉佩，是卑职生父的贴身之物。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认识家父......”
“嗯。”左明赫没有多大反应。
周舟还想解释，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见左明赫反应淡淡，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