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长约两米的梭镖枪上,串着一个赤身果体的少女。
真是串!
不仅仅只有手脚,连头都没放过。
血从少女被贯穿的下体流出来,将枪把周围的草地浸成了一片暗红色,血腥气让人作呕。
秦南乔的心在颤栗,这一幕…和她片刻前的噩梦场景,一模一样!
所以,我的梦境,是预见死亡吗?
伊曼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秦怀瑜黑睫微垂,神情不明地盯着草地,双眉间隐见阴霾。
达宁和葛尔等人,也没敢直视。
就算是刺客,杀了就是,这般虐杀,人与禽兽何异?
间卓没有跟过来,带着他的人,策马离开了。
秦南乔目不转睛细细查看。
少女脸色惨白如纸,被卸了下巴的嘴唇,被啃咬得稀巴烂,双眸紧闭,胸口却还有细微的起伏。
她,居然还活着!
这样子,简直比阿娘当初活脱脱地被剥了皮,还要更加骇人恐怖。
正常人只看一下就会毛骨悚然,会情不自禁地生出恨不得逃离的念头。
秦南乔慢慢呼出半口长气,看了伊曼一眼。
伊曼脱下自己的外衫,上前,抛上去,长衫挂在了梭镖枪尖上,覆住了少女的惨样。
这时,一群粗壮的草原汉子,从蒙古包里走出来。
他们个头高大,浑身肌肉贲张,满身是汗。
他们赤裸着上半身,背后、手臂和脖子处全是密集的刀疤,一块一块,像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痕。
领头的男人,左边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下颚的新伤疤。
他就是阿不思!
阿不思看到达宁,却不过来,反是一手叉腰、左左右右地看看自己身边的人,高亢嘹亮地问了一声。
“弟兄们,爽不爽啊?”
他身边的男人们,心照不宣意犹未尽地往毡包里瞅一眼,便跟着一齐狂笑起来。
“爽!多谢头人赏赐!”
“头人,这种雏儿,正是最嫩最鲜的年纪,啧啧,可惜这几个被咱们玩烂了。”
“这有啥可惜的,改日咱们兄弟再去独宗城里找几个,带回来玩玩?”
秦怀瑜眸色微冷。
原上和独宗城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这么说,是在赤果果地威胁达宁。
阿不思头人狂野地大笑着、鼓励自己的部下。
“哈哈!说得好!当然得去,咱们还得仔细挑,可不能让刺客混了进来,要了咱的命根子!”
说完这话,他的眼总算是落到了达宁身上。
“都督大人!”
阿不思悍然大叫,壮臂一伸,怒目圆瞪,“看到了吧,那个女刺客,就是都督送给本头人的礼物!”
达宁用一种受害者的诚恳态度,温声解释,“如果本都督说,是有人在挑唆你我,头人能相信吗?”
“挑拨?呵呵……”
阿不思冷笑。
“本头人当然知道这女刺客可能跟都督你没关系,但也有可能是都督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
阿不思身后的部众纷纷附和,表示对阿不思的支持。
“头人说的对!都督大人手下无兵可用,完全有可能铤而走险。”
“可不就是这样?逻娑城里,可不止有都督一人,想要我同罗的三万兵马!”
达宁苦口婆心地说:“头人,您误会了……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本都督……”
阿不思粗狂地大声打断他。
“够了!都督盛宠在身十几年,从未想起代昭夫人在我们同罗的老敖包,如今落魄之际,却突然想了起来,还屈尊,投本头人所好送了礼,这就已经说明问题!”
达宁摇头,苦笑。
“本都督备礼,是感念头人十几年如一日对我母亲旧居的照拂……未曾想,头人却是这般以为,这就有点欲加之罪了!”
阿不思见他提起这事,一直凶悍的神情微微收敛,但仍没什么好声气。
“代昭夫人在同罗居住时,教我们在牛羊脖子上挂布袋播撒草种,视我们为子民。”
“我阿不思虽是个粗人,但我懂得知恩图报,懂得谁真心对我们好,只要我当一日头人,就没人敢动她的旧居。”
达宁耐心引导。
“所以,头人请细想,若是我要你的兵马,我大可以用这个原因跟你要,怎么会用明知道成功不了的办法,来刺杀头人?”
阿不思被达宁说得有些动摇,沉默片刻,抬眸望向他,眼中带着些审视。
“你来,确实只是要看一看代昭夫人的旧居?”
“千真万确!”
“那你为何给我备了礼?”
达宁见他又把问题绕了回去,皱皱眉,“只为感谢头人对我母亲旧居的照拂!”
“好!请都督大人向大日佛发誓!”
达宁冷冷一笑,负手,巍然不动,摆明是不打算费唇舌了。
阿不思大眼圆瞪,对达宁的反应十分不满意。
就见他大手一挥,高声大笑。
“哈哈!弟兄们,把那几个咱们玩过的娃儿拖出来,还给咱们尊贵的都督大人!”
他身后有人返身,进了他们刚钻出来的毡包。
不一会,五个衣不蔽体的小厮被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押着他们的人大声禀报:“头人,还有两个没气了。”
阿不思晦气地‘呸’了一口,仰起下巴,挑衅地看向达宁等人。
小厮们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唯一张脸,惨白如纸。
他们一个个夹着双腿,摇摇摆摆地挪脚,根本走不出直线。
伊曼皱紧了眉,就要抬脚过去,被自家主子看了一下,不得不放下来。
达宁眼神示意一下云黛。
云黛上前两步,屈膝见礼,声音极为温软,态度极为恭敬。
“云黛,见过阿不思头人!”
阿不思眉眼一皱,看模样是认出了云黛。
秦南乔想到之前云黛的自信模样,默默收了手。
阿不思头人刚承认了达宁母亲对他们的好。
既然,云黛是被达宁母亲倚重的侍婢,那么,她多少也有办过阿不思,他或许会给云黛几分薄面。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阿不思很快就转开了脸,一脸根本不想理会云黛的表情。
秦南乔轻轻蹙眉。
阿布思只是认识云黛,云黛并没有直接恩情?
关于云黛年龄的疑云,再次笼罩在秦南乔的脑子里。
就在她走神的同一个时刻。
阿不思一伸手,抓住一个刚巧走到他身侧的小厮,往自己跨前一压,狰笑。
“瞧见了吗?这些个嫩是嫩,口活却是极好的,哈哈……”
云黛白了脸,垂头,仓皇惊恐地退到了秦南乔身后。
秦南乔回过神来,眼神一冷。
细腕上的镯子,悄无声息地幻成小绿蛇,顺着尾指,滑进了她脚下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