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瞎子身后的影子,居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没有瞎眼,腿脚也是完好的。
而被秦南乔抓住手腕的张瞎子,却像被瞬间催眠了似的,摇摇欲坠。
小道童想要冲上来,被伊曼拦住了。
“放心,你师叔不会有危险!”
秦南乔慢慢放开张瞎子的手,慢慢琢磨,这个功能她是第一次发现,只能摸索着使用。
“张瞎子,九天玄煞阵是不是你设的?”
“不是,是贫道的师兄做的。”
“那你为什么要我的内脏?”
“为了拯救这一城百姓的命!是你自己打开了玄煞阵的死门,唯有你的内脏才能修复好法阵,你犯下的错,你理应承担后果。”
“道长当真以为,修复了九天玄煞阵,独宗城就能安全了?”
“这……至少这是贫道唯一能做到的事!”
“所以,道长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但道长惹不起,只能拿我下手,对么?”
张瞎子靡靡着,身后的影子,缓缓幻变出一座宏伟的宫殿。
一列传经筒,庄严肃穆。
只一刹,影子就幻化成了张瞎子。
幕后黑手是住在那里边吗?
不过,秦南乔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她余光瞄见,殇之和小道童的眼神都变了。
殇之知道就行。
只这一走神,张瞎子一个激灵,居然清醒了过来。
秦南乔:……
我的功能,怎么不由我做主?
张瞎子瞅了下秦南乔,深刻感受到自己这点法术,在她面前不过是微枝末节,苦着眉眼,低声解释。
“大师,实在是对不起,贫道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被活祭……”
秦南乔微微瞪了下眼,“活祭?所以,有人把独宗城设成了一个祭场?”
张瞎子又深深看了看她,有些激动地捶了两下自己的胸口,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说了。
“当年,秦将军想要肃清恶势力的想法,正好符合了某个势力需要数以万计的活人心脏、做祭品的计划。”
秦南乔余光瞄了眼秦怀瑜,所以,这才是秦湛能在这藏地站稳脚跟的真正机遇吧?
张瞎子哪里知道秦南乔在想什么,自顾继续。
“后来,他们从俘虏口中,知道隆多赞多在支持原住民,便以他帮助执行这个计划为交易,不追究他的过错。”
“所有俘虏被全部活剖,九天玄煞阵由此而生!”
“我师兄原本打算在法阵位置,建造一座寺庙,用百姓的香火抚慰超度怨魂,但,藏人只拜红山殿的大日佛,不爱供佛。”
“因此,只能用让恶灵惧怕的东西镇压!秋菊的父亲兄弟是给所有恶灵剖腹的执刀人,可惜他们都死了。”
“秋菊是他们家唯一的活口!只要她活着直到老死,法阵使命完成,独宗城也就啥事没有。”
“一旦她被杀,她的阴灵就会被怨魂抓进镇魔井下,会被他们分而食之,会激发附在全部内脏上的怨念。”
“九天玄煞阵会慢慢失去效力,到时候,无法进入轮回的怨灵会爬上地面,寻找替身,独宗城就会变成一座鬼城。”
张瞎子最后一个字说完,连殇之都微微动容。
秦南乔挑了下眉眼,“秋菊的父母兄弟是怎么死的?秋菊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瞎子喉咙咕嘟了一下,震惊的声调都有点走了样。
“大、大师你是听完这个故事,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秦南乔慢慢道,“在我之前,还有谁?”
张瞎子稍稍缓了下情绪,“我师兄和不为。”
秦南乔冷冷扯了下嘴角,直白地戳穿了他想转移话题的目的!
“是不是必须催眠道长,道长才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么?”
张瞎子不仅扯开话题失败,还被软威胁,自我郁闷了好一会,才闷闷回答。
“秋菊的家人,全部都死在她父亲的刀下!”
“呲!”
一声齿冷,从‘昏迷’的秦怀瑜嘴里发出来,紧接着是他若切冰碎玉般地低声冷斥。
“张瞎子你是不是胡编乱造的?独宗城史册上记载,秋菊的家人全部都是死于那场战役!”
张瞎子看得瞠目结舌,敢情…自己下在茶水里的昏睡咒,根本没起作用?
懊恼。
若是知道这小丫头法术这么厉害,群殴就应该狠狠心,下毒药。
他却不知道,若是他下的不是昏睡咒,是毒药。
那,他现在就不会还能有机会好好地、坐着这里跟秦南乔说着话。
反正,对秦南乔而言,跟阴灵沟通还比人来得容易对付多了。
秦南乔以指扣案,提醒张瞎子继续。
张瞎子一脸苦涩。
“城史是记载,而贫道是亲身经历者!”
秦怀瑜没话说了,又一看,自己的好朋友还昏睡不醒着,抬眼看看伊曼。
怎么回事?
伊曼:大概可能他不信我,真喝了。
秦怀瑜拿过刘云杉的茶杯一看,果然,一滴不剩。
这憨货!
秦南乔再次敲了敲茶案。
“群芳楼血案发生至今二十五年,秋菊二十七岁,当时,她才不过两岁,为什么她父亲独独放过了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她扭转了回来。
张瞎子已经对秦南乔的专注力不惊讶了,“不是她父亲放过她,是有人救了她!”
“谁?”
“不知道!”
秦南乔瞅着他看了一会,“谁养大了她?”
张瞎子有所顾忌地看了看秦怀瑜,慢慢说道。
“有人把襁褓中的秋菊送到了府衙,敲了鸣冤鼓,她是孤户,众目睽睽之下,老城主还能不护住她?”
秦怀瑜没说话,但心里比谁都清楚,幕后之人不仅熟悉天朝规则,还吃透了人性。
他们要秋菊活着,便让秋菊走官面,明面上受官府保护,暗处有他们在。
“秋菊是老城主养大的,那她和契苾城主也算是义姐弟了吧?”
“不算,秋菊是自己住在西巷四十四号宅子里,老城主给她配了护卫和奶妈。”
“玄煞阵的事,老城主和秦大将军知道么?”
“这个……”
“道长不想说,那就让你师兄来回答!”
不等张瞎子说话,小道童已经蹬蹬跑走了。
这回,张瞎子没有阻止,已然是一副认命的姿态了。
不消片刻。
小道童搀着老道士来了。
只这一会功夫,老道士竟变成了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
秦南乔不关心老道士,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上小绿蛇。
小绿蛇也很是嫌弃老道士,蜻蜓点水地在他的额心上,一触即回。
在小绿蛇幻回手镯的同时,老道士身后,出现了一排望不到头的传经筒。
秦南乔正想看清楚,传经筒突然变成一张牛头面具。
还来不及反应。
牛头面具下的眼,骤地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