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笑眉笑眼的把药汤呈到秦南乔面前。
“回姑娘,姑娘这是把少爷的怪病彻底治好了呢。”
怪病?
连地室里那两条石蛇都能劈开了人…还能有病?
秦狐狸是出现在石蛇断开之后,虽相差不过须臾,但好像也不能就这么断定弄断石蛇的就是他。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秦南乔边想边接过碗,小口尝了一勺。
“嗯?这药怎么是甜的?”
丁香笑着回话:“是少爷特意请陈大夫加了甘子。”
秦狐狸心倒是蛮细的。
秦南乔几口喝完,把药碗递给丁香:“你们少爷以前得了什么病?”
丁香一听,来劲了。
“这事还得从少爷五岁那年说起,奴婢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是夫人的生辰,燕娘……”
丁香是家生奴,对这府里发生过的事情是如数家珍,讲起往昔,滔滔不绝,完全没注意到秦南乔清眸里那一抹淡淡的狡黠。
“……燕娘是望京人士,我们老爷当年还随她爹出征过北疆,可也不知为何燕娘带了个儿子来投奔老爷……”
秦南乔适时开口:“燕娘不是你家夫人的表妹么?”
丁香愣住了,然后懊恼地直拍自己的嘴巴。
“瞧奴婢这张破嘴……”
秦南乔急忙伸手拉住她,甚是暖心地安慰道:“没事儿,你只管讲,我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丁香眨巴眨巴眼睛:“姑娘当真?”
秦南乔伸出手指朝天,“我发誓!”
丁香放心了,继续。
“老爷原本是打算给燕娘一笔银子,让她自个儿置办个宅子,可不知怎的,这事让夫人知道了。”
“夫人说不能让燕娘孤儿寡母的流落在外,便以自己表妹的身份,将她母子留在了府中。”
秦南乔想起自己刚来秦府的那晚,那个婆子被她编的私生女寻父却被冷落的故事感动,这才偷偷给她指了秦夫人的住处。
那婆子的原话是:“老爷是个心狠的,姑娘若想谋个身份,得走夫人的门道才有希望。”
原来,是有前车之鉴。
“你家夫人真是太善良了,不过,这事和你家少爷的病有什么关系?”
丁香沉沉叹了口气。
“燕娘的儿子只比小少爷小一岁,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在了一起,起初,夫人和婆子们对燕娘还有戒心。”
“但相处时间长了,大家都说燕娘不是个狠毒的人,渐渐地都没人防备她,直到那天……”
秦南乔心里咯噔了一下。
“夫人生辰,夫人娘家来了许多客人,为了不生事端,老爷让燕娘母子待在他们自己院子里,不要出门。”
“少爷在筵席上拿了好多好吃的,自个儿拿去给燕娘的儿子吃,谁也没想到,少爷和表少爷说了会话,突然就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秦南乔心中生疑:“然后?”
“少爷醒来后就痴痴傻傻的,老爷找了许多郎中,全部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法王亲自来看少爷,在少爷脑子里引出一条虫子,才救了少爷。
“法王说是有人给少爷下了蛊,蛊虫虽然引了出来,但是留了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除了夫人,少爷碰不得女人,一碰就会当场呕吐,然后浑身起疹子、发高烧。”
“……”
这个后遗症会不会比要了男人的命还难受?
“这么多年,你们少爷都没碰过女人?”
丁香犹豫了一会。
“这后遗症还有副作用,每次发病痊愈后,少爷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大半年。”
“每次?是你们少爷不信邪,试过几次?”
“少爷试过三次,陈大夫说最好的治疗,是少爷永远不要碰女人。”
秦南乔无意识地抿抿唇。
难怪刚才丁香看到秦怀瑜抓着我的肩头,会那么吃惊。
不对!
化解阿娘执念的那天,秦怀瑜就抱过我,柳总管怎么没有惊讶?
柳总管那个体型,我能确定不是他抱我…莫不是,当时除了秦怀瑜和柳总管,还有第三人?
看来,得找个时机,套套柳总管的话……
秦南乔收了收思绪,看着心情极好的丁香,微微笑了一下,“你是家生奴么?”
丁香十分自豪:“回姑娘,是的。”
秦南乔慢慢地问:“这府里,你有没有要好的人?”
丁香认真地想了想:“奴婢有几个一起长大的,但论要好的肯定是珍珠。”
秦南乔停下动作:“珍珠是伺候哪个主子的?”
“珍珠和我原本都是伺候少爷的,但前年她被大爷要去了……”
一向嘴快的丁香,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面色一白:“姑、姑娘,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秦南乔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我要见见珍珠!”
“姑娘,这、这…珍珠现下可是大爷的人……”
丁香小小声地嘀咕,还想着维护珍珠。
秦南乔冷冷扯了下嘴角,这丫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就让她撞个头破血流吧。
“丁香!你会背叛你的主子吗?”
丁香被她突然冷凝成冰的语气,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不敢,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对不起姑娘的事情……”
秦南乔冷哼:“你的主子是秦家,不是我!”
丁香愣了半晌,放声哭了起来。
“姑、姑娘是又要赶奴婢走了吗?少爷已、已把奴婢给了姑娘,姑娘不要奴婢,奴婢就没地方去了,呜……”
秦南乔提了提声音:“不许哭!”
丁香慌忙闭紧了嘴巴,身体一抽一抽的。
“你自己仔细想想,我想见珍珠,完全可以让你家少爷去把她叫来,是么?”
丁香眨巴眨眼眼,点头,“对啊,姑娘你为什么不让少爷去叫珍珠呢?”
秦南乔瞧着憋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叹了口气,慢慢给她解释。
“这事要是让你们少爷知道了,秦府是不是就留不得你了?”
“啊?对对,不能让少爷知道…”
丁香被她这话吓得忘记了抽泣。
秦南乔继续解析:“我和柳总管去长乐坊的事,这府里知道的人就三个,你、我、柳总管,对么?”
丁香完全不知道秦南乔要说什么,但不妨碍她点头。
秦南乔见火候差不多了:“你有没有把我要去长乐坊的消息告诉给别人了?”
丁香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天,秦南乔和柳总管前脚刚走,珍珠就来找她。
两人聊天的时候,珍珠顺嘴问秦南乔去哪里了,自己没过脑子,直接说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
丁香一边打自己巴掌一边哭:“奴婢有眼无珠,把珍珠当成了好姐妹,差点害了少爷和姑娘啊。”
“别打了,起来吧!”
秦南乔抿抿唇。
“丁香你若真心想跟着我,那么从现在这一刻开始,说话之前要先过一遍脑子,否则,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姑娘,你说怎么办吧?奴婢全听你的。”
丁香一听还有机会,赶紧刷刷两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秦南乔停了动作,想了一会儿。
“要想知道珍珠是不是别人的眼线,再试她一下就可以一清二楚,你附耳过来……”
丁香凑过去,附耳,仔细听着秦南乔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