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瑜再顾不得其他,抱起她,凭着记忆进入了地道。
刚走两步,迎面碰上了带着秦家军赶来的海棠和柳总管。
“少爷你……”
“少爷,南乔姑娘怎么了?”
海棠和柳总管几乎同时发问。
柳总管是紧张。
海棠是惊慌。
“先出去!”秦怀瑜面无表情地低喝。
柳总管一看秦怀瑜这样子,就知道自家爷这是忍耐达到了极点。
他赶紧给海棠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话。
海棠会意,当先领路,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的撤出地道。
破旧荒凉的宅子里,海棠看着最后一个人安全退出地道,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死去的人万事休。
可活着的人,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为了活着,她也是不得已才给坏人当棋子啊。
然而,当秦怀瑜出现的那一刻,她慌了。
秦家少爷如果被杀,别说她这条小命玩完,她的祖宗八代怕是都要被挖出来鞭尸……
所以,她慌忙把自己知道的计划,一五一十的给柳总管交代了,只求可以将功赎罪。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在内心最深处。
“还好没事……”
她嘀咕着回头望向柳总管:“你们家少爷真可怕!”
柳总管叹气,看向紧闭的房门,确实是很可怕…少爷抱着秦南乔,居然没有呕吐!
看来啊,这南乔姑娘入主秦家是迟早的事了。
幸好,遇到了陈大夫,要不然,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你最好是祈祷南乔姑娘没事,否则,别说是你,长乐坊都得废了!”
海棠大惊,赶紧捂住了嘴。
柳总管乜斜了她一眼:“老实交代,半夏真得了天花?”
海棠又是一惊,急忙垂眼,遮去自己的慌乱,继而,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问陈大夫。”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大夫和你家坊主的关系!”
海棠是现坊主。
柳总管在她面前说的坊主,自然是半夏的母亲,已经死去的前坊主梨花。
海棠骤然抬眼,只这一霎,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脸颊。
她‘扑通’一下跪到柳总管脚下,两只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柳爷!”
柳总管被吓了一跳,立刻就警惕起来。
这向来跋扈的小蹄子,为什么给自己下跪?
“柳爷,求您救救半夏……”
她无声的哭着,满眼都是因为畏惧而不敢宣扬的支离破碎。
柳总管缄默了半晌,伸手扶起海棠。
“他们连我家少爷都敢动,我一个奴才能做得了什么?”
海棠一听,确然如此,顿时绝望了。
柳总管忽又压着声说。
“能救半夏的人,只有南乔姑娘!”
屋里。
秦怀瑜站在床边,神色阴冷而焦躁。
秦南乔白着一张脸,双眼紧紧闭,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陈大夫摸着白胡须,微微阖着眼,在给秦南乔把脉,眉宇间隐约有些疑惑。
秦怀瑜急切询问:“如何了?”
“应该是血流太多了……”
秦怀瑜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觉得陈大夫这话有些怪异。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
但陈大夫一脸的不愿意多讲,开完药方,又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粉递过来。
“这是生肌养血的药,每天早晚各掺着鲫鱼汤喝两勺,连服一个月可痊愈。”
秦怀瑜接过,道了谢,吩咐柳总管来送陈大夫。
陈大夫走到门口了,却忽然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这位姑娘根骨极奇,乃千年难遇之人啊!”
秦怀瑜愣了愣。
“陈伯你……”
但,陈大夫已经走远了。
秦怀瑜拧着眉,回眼看床上昏睡的秦南乔,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阿旺说你不是寻常人。
陈伯又说你是千年难遇之人。
秦南乔,你到底是谁?
……
秦南乔又梦到了红衣妇人。
血海淹没了她的下半身,眼淌血泪,嘴巴努力地张合着,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秦南乔想靠近些听清楚。
血海却突然翻卷起巨浪,红衣妇人瞬间被吞没,只剩下无助的哀哀的泣哭声,回旋萦绕着,让秦南乔脑袋发昏……
“姑娘?南乔姑娘!”
耳畔传来焦灼的呼唤声,秦南乔迷迷瞪瞪地张开眼。
入目,是一双担忧的狐狸眼。
“水!”
见到她醒来,秦怀瑜带愁的眉眼抑制不住有了喜色,转头叫了一声。
丁香急忙把温热合合宜的水递过去。
秦南乔就着秦怀瑜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一整杯水,满脑子的晕眩感才稍稍缓解。
动了动想起身,才注意到左肩被绑得结结实实的。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秦怀瑜伸着手,一脸地想扶她,却又生怕碰到她的一筹莫展。
“帮我一下。”
秦南乔淡声说道。
秦怀瑜闻言,眉眼一展,笑意在眼底如花绽开,再不犹豫,伸手将秦南乔小心搀扶起来。
“我没事。”
察觉到秦怀瑜的紧张,秦南乔安慰了他一句
秦怀瑜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中一阵阵揪紧,这丫头做事无畏无惧的…想起来都后怕。
“小姑奶奶,你以后要做什么事跟我说,我一定全心全力地给你当跑腿,行么?”
秦南乔抿抿唇,低了低眸子:“对不起。”
“……”
秦怀瑜哪里想到心高气傲的人居然会认错,怔了许久,试探着摆出一副说教的口气。
“你啊你,女孩子家家的做事要谨慎再谨慎,遇到事,要先想着指使别人去做,不要就顾着自己往前冲。”
“知道了。”
秦南乔抬起眼,朝他露出个前所未有的浅笑,似乎真的受了教。
秦怀瑜甚为满意。
就说嘛,爷这魅力,还征服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秦南乔抬眼瞧了瞧:“你、你没事吧?”
秦怀瑜愣了一霎,随后站起来大开大合地动动手踢踢脚:“没事!爷生龙活虎…哎呦……”
还没显摆完整,就给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秦南乔急得爬了起来:“怎么了?”
秦怀瑜被吓得自己也不知道痛了,着急忙慌地去按她的肩头。
“小姑奶奶你还受着伤呢,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啊,啊?”
“你也要爱惜自己!”秦南乔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字地说。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平静无波,却莫名让人有种威慑感。
秦怀瑜愣了半晌,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
“姑娘……”
端着药汤进来的丁香,就这么赶巧地看到了这一幕,愣住。
少爷居然用双手碰了南乔姑娘?
不对,少爷……怎么没事?
丁香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立马反应过来,当即决定还是趁着主子没发现自己,赶紧退出去,
“丁香!”
秦南乔却已经看见了她,出声叫她。
秦怀瑜转头看看丁香,又看看看自己抓在秦南乔肩上的手,突然露出一种见了鬼似的神情,招呼都不打就跑走了。
在门口时,还被门槛绊了下,差点摔倒。
把个南乔给看懵了。
“你们家少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