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降临，马上就要午夜十二点了。
这是王川这三天最晚睡得一次。当然也有可能今天不睡了。
王川躺在床上，道一声：“第三天。”
随后立即起床，把木制狗玩具塞到他的口袋里，顺便开启手机的夜间模式后放兜里。
关上房间的灯，王川悄悄打开房门，走廊静悄悄。
妈妈应该已经睡了，门缝没有透出光亮。
按照今天制定好的简略计划，王川摸黑朝大门走去。
虽然路线已经在早上模拟了几百遍，但在完全黑暗幽深的环境里走一遭，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心里的恐惧完全被勾起。
王川之前听说有的摄像头是可以夜视的，如果妈妈看回放可能会发现他半夜不睡觉起来干“坏事”。然后因此觉得他不是乖孩子，把他噶了。
王川原先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现在都走到这里了，也觉得这不重要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好安静。像前两天我晚上起床的感觉一样。”王川心里想着，缓慢移动，小心呼吸，争取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出来时还差十分钟零点，理论上来说等他挪过去可能还有剩下八分钟。
但是他的视野一片黑，眼前给他的感觉是完全未知陌生的路，像野兽张开了深渊大口，请君入瓮。
他的小腿有些颤抖，走得小心翼翼，但速度并不会特别慢。
他心里还默念着秒数，就算有些误差，也差不多两三分钟了。按理讲，他现在前伸的手已经要触摸到大门了。
可是，手前空空如也。
他怕手机光亮会吸引脏东西，想了想还是没有按开。他接着前行，耳畔有隐隐的狗吠声。
他伸手摸向口袋，狗子还在里面。
狗吠声变大、变得清晰，他的视线也似乎清晰了一点儿，好像看到门就在不远方。
他缓慢向前，终于摸到了一个坚硬的把手。
为了确认时间，他用衣服遮住手机屏幕，昏暗的光亮上显示还有一分钟就来到了零点。
他此时的位置已经到了大门。
王川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这短短的距离，走了九分钟？！
他靠墙角从房子里绕一圈都不要九分钟啊，更别提他出房间到大门几乎垂直的距离。
来不及思考，大门外的声控灯亮了。
与此同时，应该是电梯作业的噪音响起。
电梯不是要维修吗？而且按照奶奶的说法，当时妈妈在电梯附近把狗狗杀死了，那可是一年前的事了啊。
一年了还没维修的电梯突然运作起来？怎么看都像有鬼啊。
王川整个人都靠在猫眼上，想要多看到一些东西。
但视野有限，他并不能看到电梯那边的情况。
等等，扫帚的声音？
外面有轻微的扫地声，一下两下，同时还有伴有小声的抱怨：“真是的，这群人不能好好扔垃圾吗，一定要堆积在楼道上。下楼扔个垃圾会死吗？”
但王川那天出门扔肉时，走廊上十分干净，倒是墙壁很脏。
视野可见之处，墙壁的颜色逐渐变深，焦黑一片，的确像经历了火灾之处。
扫地声慢慢靠近，王川聚精会神看着外面，可惜哪怕扫地声似乎就在门外，王川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更没有说扫帚了。
理论上来说，小区墙壁、楼梯扶手这些建设不怎么样，声控灯很可能也是年久失修的。
但不大的扫地声却可以一直维持声控灯的光亮，这有些奇怪啊。
“要扫干净，要扫干净。”轻微的说话声再次响起。
“不要有垃圾，有垃圾就会有易燃物。”
易燃物？他们清理垃圾的目的是为了清理易燃物吗？
为什么要清理易燃物，因为那场火灾吗？火灾是由于这些易燃物导致的吗？
他想要看得更多，但是又不敢轻易打开房门，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只能在脑子里随意想想，而猫眼视野可见处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反正是看不见鬼影。
大概是心诚则灵吧，扫地声又一次回到王川房门之前，这一次，王川可以看到地上有浅浅的人影，就像一个人正在扫地。
影子不断变换，也不断给王川内心带来冲击。
王川脸色发白，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口袋里的狗子，好似这样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他心里大概有个不成熟的猜测，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大门外看得差不多了，应该到后半夜影子颜色会更深，他猜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了。
现在该换个地方探索一下了。
今晚的场景给王川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现在脑子还有点浑噩，面色凝重。
耳畔又传来若有若无的狗吠，王川转过身，慢慢往前走。
如之前一般，狗吠逐渐变大、变得清晰、变得有力，胜过于刚刚来时。
王川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不是只有他能听到，他只是小心翼翼往前走，看不清路，但脑袋还分心给刚刚所见所闻。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理所当然回答了别人的问题。
“刚刚是不是很吓人啊。好害怕啊。”对方的声音有点平，不似恐惧。
“嗯，对啊。”
说罢，王川就愣住了，哪来的声音。
汗毛立刻竖立起来，恐惧如海浪般向他奔涌而来，后背沁出冷汗，王川觉得自己此时一定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他是不是马上要成为死人了。
“啪。”灯亮了。
刚熟悉了黑暗的环境，一下接触灯光还有些不适应，但现在不是给他适应的时候。
王川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立刻拔腿向厕所奔跑，期间尝试迅速往后瞅一眼，只看清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速度似乎比他快。
安全屋、安全屋，救命啊！
近了、近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王川这辈子的最强爆发力都在这时候产生了。
二十步、十步、五步。
四步、三步、两步。
就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拉到厕所的门了。
焦黑的发丝也舞动着出现在他眼前，灵活得不如它看起来的呆板模样。
焦白相间的手也搭上了他的肩膀，耳畔似乎传来吹拂的冷气。
生死之间，王川心头只剩下死定了三个大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川感觉到手中的木制玩具狗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