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光引起了天下人的注意,还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更加是让远在边关的叶珏都回来了,这一出戏可谓是大戏呀。
现在他已经将所有东西都送到了叶瑾初的手里,就等叶瑾初怎么利用了。
这时,在无心院内坐着的叶瑾初,听着外面的声音,便是知道好戏就要开场了,在无心院龟缩了几天,懦弱了这么久,叶紫涵,李玉,你们这些年欠我的,也该还了!
想着这些,叶瑾初笑了笑,抬眸看着这院落,轻启朱唇说着:“现在也是时候收线了,鱼儿上钩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叶瑾初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深厚,转眼间已经是七天后了,所谓头七,今天便是头七的最后一天,而今天也是她“出殡”的这天。
叶珏如今已经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早在昨天,她就接到了穆锋派人传来的消息,而现在那口所谓的棺材也已经钉棺,她知道,叶紫涵母女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已然没有了什么惧怕之意。
她起身走进屋子里,拿出裁缝兜里的剪刀,将自己的衣服剪得破烂不堪,在将自己本来整齐的发髻弄得凌乱不已,手臂上,腿上,甚至是脖子上她都没有放过,都划上了大小不一的伤口。
做完了这些,在沾一点鲜血在自己的嘴角,内力运起,将自己额头弄出冷汗淋漓的样子。
而冷儿,她则让她去做了另一件事情。
你李玉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想要叶珏回来死无对证,甚至是连尸体都找不到,可是她就偏偏不让你如意。
这可怨不得她狠,因为她要是不狠,死的就是她,如今的她已经生活在万劫不复,所以她丝毫不惧。
缓缓地走出无心院,不费吹灰之力便翻出了忠义侯府,悄悄地来到了一家十分接近侯府的茶肆坐着,头上戴着一顶白纱帽,一直遮到了脚跟。
一声声哀乐声响起,正当李玉准备吩咐人送葬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之前他们所知道的便是,忠义侯嫡女叶瑾初,与其贴身丫鬟冷儿葬身火海,可是现在,早已经宣告死亡的冷儿,却是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那些明眼人这么一看,也是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呀。
李玉和叶紫涵看见冷儿出现,先是一惊,随后相互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便是镇定了下来,先下手为强:“来人呐,将这扰乱之人给本夫人拖下去!”话音刚落,几个家丁就走了上来,欲对冷儿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冷儿冷漠淡定地开口着,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讥讽之意:“夫人,你害死我家小姐不够,现在你还要害我?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呀!小姐待你如此之好,对你尊敬有加,可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夫人,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冷儿每一句话都回响在这里,也是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一只脚刚刚踏进门的叶珏,只见叶珏一身戎装还来不及换下,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却是恰好听见冷儿的这一番话。
他面无表情地踏入此地,冷冷地看着坐在上座的李玉,以及立在她旁边的叶紫涵。
早在回来的时候,便是有人匿名传信说是叶瑾初死因有冤,如今这样看来倒还是真的另有蹊跷。
看见叶珏走了进来,李玉此时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惊慌,安抚似的拍了拍叶紫涵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目光一冷,强迫自己不去看叶珏,厉声说着:“还不来人将这刁奴给本夫人架出去,小心本夫人办了你们!”
几个家丁听着便是上前打算照办,看见这一幕,叶珏看了那几个家丁一眼,淡淡地说着:“本侯在此,夫人是要办谁呢?今日之事,本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我叶珏的女儿,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本就没有温度的心,却在说到女儿二字时,让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红了眼眶,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以前和叶瑾初在府中,在花园,在外面嬉戏打闹的场景,可是如今却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这既然要查!我这当事人是否也该出来说道说道?”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一道身影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只见那人抬手掀开自己面前的轻纱,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
那人影渐渐的清晰,叶瑾初拿下了遮住面容的纱帽,将自己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她要的就是这个契机!
就是这个机会!
这个可以一举把叶紫涵和李玉母女拉下马的机会。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还不是真正解决她们母女俩的时候,而且仅仅凭借这一件事情也无法将她们彻底打倒,她相信这么一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在你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将敌人完全打倒,死死地踩在脚下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打草惊蛇。
现在看来,叶紫涵李玉二人,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她不愁没有机会彻底收拾她们。
目光冷冷的看着叶紫涵:“姐姐,我没有被烧死在火场中,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惜呀?”
“我待你亲如姐妹,哪怕不是同母所生也是绝无二心,可是你,真让我失望。”
“想要我死,想要当嫡女,你配吗?”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说叶瑾初如何如何他们还会相信,可是现在当事人死而复生,前来指证叶紫涵。
要说叶紫涵是谁,那可是这皇城名动天下的才女呀。
就是连圣上都夸奖她文采之好,琴棋书画之妙。
可是如今却被叶瑾初这样指证,不正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眼中那个落落大方,温柔可人的叶紫涵,不过是在伪装自己罢了。
那要是真的是事实,足以看出叶紫涵心机之重。
叶瑾初并不是每一次都这么招人嫌,老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没有人在旁边煽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去欺负她呢?
众人心思各异,而叶紫涵也是因为叶瑾初的这一番话变了变脸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觉得叶瑾初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任何证据,只要她不认,那么她又能奈她怎样?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是莫要听其他心怀不轨之人的谗言,姐姐是疼爱你的,怎么可能会想你死呢?以前你闯祸,那一次不是姐姐替你收的场呀。”叶紫涵微红着眼眶说着,边说还边看了一眼冷儿。
这么明显的举动,即便是在迟钝的人都明白,所谓心怀不轨的人,恐怕就是站在旁边的冷儿了,因为她是叶瑾初的贴身丫鬟嘛。
叶紫涵这个话回答得恰到好处,三两句话便是把自己从这次事情当中,摘了个干干净净,愣是把嫌疑引诱到了突然一下出现的冷儿身上,而且在最后还不忘在叶瑾初的身上在泼一次脏水。
每一次闯祸,都是她去收拾的烂摊子,对于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这话要是叶珏听了进去,那可就不对意味了,身为嫡女,却四处闯祸,何其不懂规矩呀。
很明显,听到这话的叶珏也是眉头微微皱起,叶瑾初看到这一幕笑了笑:“是呀,每次都是我闯祸,可是姐姐,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妹妹我可要问问了,你每日都是锦衣华服,但是姐姐呀,你瞧瞧妹妹我穿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叶紫涵正欲回答,可是看了叶瑾初的身上,却也是无话可说。
“我身着粗布衣裳,就连头簪,最好的也只有娘亲留给我的白玉簪;而你,首饰,衣物琳琅满目;再说说所谓的嫡庶尊卑之分,你身为庶女,我为嫡女,可是哪一个府中庶女穿得比嫡女还要好?”
叶瑾初冷笑着说着,眼神一直看着上座的叶珏,周围的宾客听到叶瑾初这话,也是纷纷点了点头,他们府中的孩子,都是嫡庶尊卑分明,而且从未见过向将军府这样,嫡庶尊卑不分的。
难怪他们总是看见叶紫涵穿身换套,首饰一个三天小换,五天一大换,可是每每看见叶瑾初,却是觉得她如此的落魄不已,由此可见,这李玉,叶紫涵母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家之主还在呢,便是敢如此放肆了,要是此次叶珏没有赶回来,这叶瑾初恐怕是真正有冤无处诉了,这么说来,所谓的将军府嫡女葬身火海一事,恐怕也是另有隐情吧。
“这些妹妹我都没有说什么,你说帮我收拾烂摊子,那么试问姐姐,三年前,圣上宴请你我,还有母亲三人进宫,御花园内,皇后娘娘的牡丹花,明明是你折断的,却还要让我顶罪,我不从,母亲便是说要把我如何如何!”
“两年前,外方使者朝拜我皇,宫宴当中,姐姐你敢摸着良心说,那一曲寒烟谣是你弹的?皇后娘娘寿宴,献舞《百鸟朝凤》为什么要戴面具?姐姐莫不是你觉得你会跳这支舞?”
“还有那……”
“其他的事情先不提,光说今日所谓之事,真的就是一时不查,导致的失火,而不是故意纵火吗?”
“姐姐我虽然容忍你,但是我没有瞎到如此地步!”
种种劣行被一一揭露,叶紫涵无话可说,是,她是无法弹出寒烟谣,也跳不出《百鸟朝凤》,叶瑾初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此时认了,那么她就再无翻身之时了。
看看周围所有宾客看她的眼神,一个个都是厌恶的眼神。
不!
她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都是属于她的!
就当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叶珏大掌一拍,铁青着脸大吼了一声:“够了——”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叶珏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玉,一字一句地问着:“是这样吗?”叶紫涵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之所以叶珏不问叶紫涵,而是给她留一丝面子。
问李玉,是因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参与者,那就是李玉,虽然她没有真正的动手,可是无数次叶瑾初被欺负,皆是因为她的默许,如果她强硬,怎么会是如此。
看来他许久不在府中,这府中只怕是已经变天呀。
堂堂嫡女,过得居然连庶女都不如。
想到这里,叶珏紧紧地握起了手,他愧对上官无心的所托!
“老爷,这,不,事实不是这样的。”李玉也是被叶瑾初扰得自乱了阵脚,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可是她的这个回答,倒不如不回答,事实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听到这话的叶珏微微低了一下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眼前的叶瑾初,记忆中,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还未有自己腰高,可是如今却是出落成了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脸上的容颜也是和她娘一样,那样的貌美,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如同叶紫涵的小心翼翼,有的尽是坦坦荡荡,这才应当是他叶珏的女儿。
就在叶珏打量叶瑾初的时候,叶瑾初同样也在打量着他,对于这个便宜白来的侯爷老爹,她心里有着很复杂的一种感觉,一种是激动,而另一种则是可有可无。
对于她来说,叶珏在她幼时便是离家数年,直到现在才归,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给家里来过一封信,所以对于他的亲情,可以说是薄如白纸。
或许是叶瑾初打量叶珏的眼光过于的炙热,让叶珏也是闪了闪眼神,对于这个女儿他亏欠了太多,现在想想都是自己一时鲁莽惹下的祸,看向叶瑾初的眼底也是多了一丝疼惜。
如果当初他不一时冲动,请旨远走边关,或许他和无心的孩子也不会受这么多苦,而这一切已经造成,现在想来,恐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现在的叶瑾初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叶瑾初,早已经不会如同以前一样,冲着叶珏甜甜的一笑,软糯地叫一声:“爹爹”了。
嘴唇微弯,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直直的看着叶珏:“你就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