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被吓了一跳,立马闪身钻了进去。
刚一进屋,他就看见道真正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喝茶。
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云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桌子上立马传来摔茶砸碗的声音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是你师父,也不是随便跪的!”
“混蛋,记忆丢了,怎么自尊也丢了?”
“气死老子了!”
“道真!去把他扶起来,叫他过来喝茶!”
“扶不起来,你就陪他一起跪着!”
道真领命,笑得人仰马翻,却是不扶,直接一把抱住云台,端过来像放酒坛子一样,把云台放到了凳子上。
“爹,云台上桌了。”
“咱们,开始?”
“我看行。”
云台不太敢注视老头子,似乎被威严压得有些怯懦。
可老头子给他的感觉却是十分亲切,就好像是亲生父亲一样。
他还是偷偷看了两眼。
嗯,确实老,老得一塌糊涂。
满头的白发,像是拂尘一样。
一脸的千沟万壑,老态龙钟,不过双眼却是清澈无比。
他笑眼盈盈地一挑眉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物件,拍在桌子上。
“云台啊,这是为师的心意,之前你借口义诊逃跑,今天你可是逃不掉了。”
“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我父子二人的五指山。”
“老老实实收下,为师给你风风光光地举办喜事,正好,道真下个月办。”
道真笑着把那红色物件塞进了云台手里。
真沉啊,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云台悄悄打开一条缝隙,朝里面看去。
好家伙,真金白银!
大金条都能闪瞎狗眼了。
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钱啊。
老头子看着他惊喜的模样,笑得更加灿烂。
“羽儿,去,把门关上,咱俩给云台治病。”
“好嘞,爹,就等您这句话了。”
云台视线刚挪到道真身上,突然眼前一黑。
老头子三枚银针,已经瞬间插在了他额头上。
他可没有失手。
“羽儿,来,给云台输送真气。”
云台只能听得见两人淡淡的喘息声,紧接着,便是脑海里波涛汹涌的翻腾。
一股接着一股的真气,像是过江龙一样,翻江倒海,脑浆都要摇匀了。
云台的意识一下子模糊起来,趴在桌子上,陷入昏迷。
老头子挠着脑袋,一脸的官司。
“羽儿,你这,用了多少真气啊?”
“千分之一缕。”
“不应该啊!云台这灵魂,不会这么脆弱吧。”
“你把他先带下去吧,后天就大婚了,你把你二师姐也叫去,先让他想起来你二师姐,把婚结了再说。”
道真一拍胸口:
“爹,包在我身上。”
“您,您可得注意身体了嗷。”
“七十二了,还这么能折腾,我二娘才三十五,这可不是什么冷淡的年纪。”
“你小心被掏了家底,晚节不保。”
老头子微微一笑,一个大脚踹在道真屁股上。
“小王八蛋,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了。”
“老子推车你也要管,七十二了,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还有啊,什么叫掏空家底,有这么损自己爹的吗?你爹我金枪不倒,七十二照样如鱼得水,腾云驾雾!”
道真一个劲地笑着点头,像王八探头一样,脖子伸得老长。
“是是是,爹,你说得真对。”
“再给我生个妹妹嗷,弟弟够多了。”
老头子又是一脚。
“快滚,我要去办正事了。”
道真哈哈大笑,仰头背着云台就跑了。
……
云台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傍晚。
还没看清东西,他就闻到一股香味。
那香气沁人心脾,如同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他眼皮轻抖,斜眼看向坐在他身旁的那道影子。
那女人斜靠在自己枕头旁边,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云台的胸口上。
她面色平和,眼睛轻轻闭着,鼻息阵阵,正在小憩。
柳叶弯眉,珠圆玉润,明眸皓齿。
这么漂亮的人,究竟是谁啊?
为什么会和我在一张床上?
难道是道真说的,二师姐?
云台和女人离得有点过近,女人的粉唇和云台的鼻尖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而已。
云台的呼吸有些局促。
他有种错觉,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已经扎根很久了。
女人被云台时深时浅的鼻息吵醒了。
一睁眼,眼神立刻柔和得像是一汪春水。
她嘴角露出浅笑来。
“云台,睡得好吗?”
下一秒,她低下头来,和云台深情地吻在一起。
唇舌交融,云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人生第一次接吻一样。
他抓在床边局促的手,被女人握住,放在她的胸口上。
半晌过后,女人恋恋不舍地松了嘴。
“道真跟我说,你失忆了。”
“怎么,想忘了我?门都没有。”
“若是回忆找不回来,我们就创造新的。”
“我的吻,就是属于我们俩的,第一个回忆。”
女人羞红了脸,撩着云台的两个龙须,躺在了他的怀里。
云台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名字,电流一样,触发了。
林文静。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像炸弹一样在他脑海里开花。
一个躲在襁褓里等死的小丫头,一个为了口吃的差点被打死的小女孩,一个喜欢了自己十几年,却被自己抛弃的女人。
云台一只手捂住脑袋,咬着牙忍耐,眼角的泪水浸湿了文静的头发。
文静轻轻地抚着云台的额头。
“云台,慢慢来,别心急。”
云台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平缓了下去,他的眼睛渐渐地可以睁开了。
“文静……我对不起你……”
这一刻,往日的愧疚全部爆发,他再也不能藏在心底了。
因为面前的人,就是那个苦等自己,最后被侵犯而自杀的林文静啊。
文静轻声安慰起云台: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
“你救我,护我,爱我,我感受到的是你的真诚,你哪里做错了?”
云台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文静的怀里,低声哭泣。
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可现在,就让这些事假下去吧。
他最想回到的过去,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