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俱焚?你疯了?”
银袍云台怪叫一声,教训起黑袍云台来。
“你知道这灵魂死了意味着什么吗?”
“你怎么敢的!你在山河录里面待了三千年!”
“这三千年,就被你悟出来这么个道理?”
黑袍云台仰头大笑:
“荒谬吗?可笑吗?”
“我不这么认为。”
“我找回了记忆,我死而无憾了。”
“可你,似乎还对人世间有很多留恋呢。”
“拉你下地狱,我不亏。”
银袍云台握紧双拳,牙根咬得咔咔作响:
“你踏马到底在我脑海里做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
银袍云台笑着摇头:
“我遇到的,是你这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东西。”
“是爱。”
……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前。
灵魂化的黑袍云台,平躺在脑海里,放空了自己。
刚刚的记忆,潮水一般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眼眶一点一点被泪水完全打湿。
“原来这就是我的一生,可,我怎么觉得,还缺少了些什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下一秒,周遭的事物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云台一个眨眼,就看到了蓝天白云。
一串大雁从远处排成一个人字,从他视野中缓缓飞过。
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惊喜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这里并不是外界。
到处都是黄土地,金灿灿的麦田。
小村庄里炊烟袅袅,人来人往。
云台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朝着小村子走去。
村里的人见到云台,纷纷放下手头的活,恭敬地打招呼:
“真人,早上好!”
“真人,您今天气色不错。”
“真人,拿点我们自己家酿的米酒吧。”
云台眉头微抖,好像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人一样。
我怎么受到这般待遇?
我的身份很尊贵吗?
一个半大娃娃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到云台脚边,拽着云台的裤子就不撒手。
“哥哥,哥哥,我也想学医术,你教教我嘛。”
云台怔了一下,马上会心一笑,将那孩子抱起来,走向那户人家。
男孩的母亲从云台手中接过孩子,对着云台鞠了一躬:
“真人,感谢你救了我家那口子。”
“我们家穷,无以为报,这是我们自己酿的米酒,知道您好这一口,特地给您酿了一大罐。”
“酒香醇厚,微醺后不会头疼。”
云台笑着接过那坛子酒,却是挂在了腰间,没有喝。
他离开了村子,继续往前走。
小路曲曲折折,他看到一处长阶。
长阶上面有个巨大的石碑,伫立在一旁的树林里面。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天医门。”
云台眯起双眼来,走过去,将手掌覆在石碑上,感受那三个苍劲有力大字的纹路。
这里他好像来过,这好像,是他的家。
“玄之又玄,玄之又玄……”
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声音从长阶上传进云台的耳朵里。
云台扭过头去一看,一个一身银袍的年轻小伙子,正手持一卷经书,摇头晃脑,背得不亦乐乎。
云台打量了一下他。
这人气宇轩昂,眉间又十分清秀,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仙气飘飘。
云台还没说话,那人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云台,怎么下一次山,找不到茅厕,又在门碑上撒尿么?”
他用经书指着云台,笑得人仰马翻。
“云台?你是在叫我吗?”
“为什么你们都管我叫云台?”
“我真的是云台吗?”
云台抛出灵魂三问,直接把道真问懵了。
他走到云台面前,低下头看了下云台干干净净的裤裆,和没有被尿浸湿的石碑,又探手摸了下云台的额头。
“这也不烫啊!”
“云台,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啊,尿不出来,于是这个尿就逆流而上,进了脑子里,让你的精神都错乱了?”
云台眉头一皱:
“阴损,你说话真的像刀子。”
道真哈哈大笑,搂上云台的肩膀:
“我说,兄弟,你啥时候成了这副德行了?”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个十一月中旬出生的毒舌男啊,你别往心里去。”
“我啊,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来,我们边走边聊。”
他搂着云台就往山上走。
云台似乎不讨厌这种勾肩搭背的行为,恰恰相反,他觉得这种感觉好惬意,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自己从前,似乎经常被人搂着肩膀。
云台和道真开始一步一步沿着长阶往上走,道真边笑边和云台讲:
“兄弟,实话告诉你吧,我爹啊,准备把二师姐许配给你了!”
“天医门七十年才出一个女医师,就被你给掏上了。”
“当初那个相依为命的伙伴,现在能成为自己的妻子了,你开心不?”
云台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
“许配给我?谁?二师姐又是谁?”
道真诧异地张开大嘴来,后跳一步。
“不好,你是不是被妖怪夺舍了?”
“快让我来检查!”
话音刚落,道真起手就是三枚银针,直接扎在云台脑袋上。
像三毛似的。
“哎呀呀,一着急,扎错了。”
“我的好兄弟啊,你别气馁,咱们天医门可是大户人家,名门正派,天下第一的医术门派。”
“就你这失忆症,我爹分分钟给你治好。”
云台真不知道是该感谢好,还是该骂他。
他就有种冲动,很想和这个人斗嘴。
道真满脸的笑意:
“兄弟,有件事你可是绝对不能忘的哦。”
“我的喜酒,你可是一定要喝的哦!”
喜酒?
云台懵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喜酒?”
“我靠!你连我的大喜日子也忘了?”
“你还记得什么?”
“我叫啥?”
“我不知道。”
“你叫啥?”
“你不是管我叫云台么?那我可能就叫云台吧。”
道真嘴角猛地一下抽搐,下一秒,他一下子把云台扛了起来。
“兄弟,事不宜迟,马上跟我去见我爹。”
“不给你治好,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的兄弟不能是个智障!”
道真脚下真气一凝,嗖的一下闪现离开原地。
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停在了一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