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你相中我了?

下了牛车,念华和慕容烈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感觉怪怪的。

老头不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这个老头儿为什么知道得那么多?

念华根本感受不到老人身上的修为,可为何这老人,就是透露出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气场?

“相公,不会遇到神仙了吧?”

“娘子,封建思想不可有。”

“他或许只是一个好心的普通人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老人名叫张安平,今年三百二十岁。

都说长生者是仙,可到了他这,却像个诅咒。

他命里便是天煞孤星。

克人,克父,克母,克妻,克友,克子。

三百多年来,他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一个老人。

他经历西域大战,经历苗疆复辟,经历朝代更替,经历现代化。

可以说,他就是块里程碑。

不过,他对这些无所谓。

之所以留在峨眉山,那是因为,他喜欢一个人。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流盈。

流盈师太,今年正好五十岁。

这个年纪对女人来说,不算太理想。

欲望消退,容颜不复,青春不再。

不过张安平就是喜欢她。

从三十年前就喜欢。

那时候,这峨眉山,还是个尼姑庙。

流盈被冷锋所伤,害死冷锋后,她出家来到峨眉山。

第一天,就和张安平打了个照面。

张安平那时候并不老,说来也有意思,他这个容颜,是可以根据自己想要的年龄随意改变的。

他当年还是个帅小伙。

人总得有需求,他又天煞孤星,就只能寻求一些短暂的恋情。

比如,一夜销魂呐,挖挖别人墙角之类的。

总之,阅女无数,渣男一个。

流盈长得漂亮,漂亮到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这张安平的眼睛啊,就挪不开了。

流盈是冰美人,性格冰冷得可怕。

她徒步来到峨眉山山脚下前,那二十里路时,鞋子就已经磨破了。

张安平窥见她坐在树下揉脚。

那小绣花鞋里面的脚丫,已经血淋淋的了。

流盈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抱怨。

这让张安平更加腾起保护欲。

他偷来一架牛车。

他假装路过。

“唉?姑娘,为何坐在树下啊?”

流盈不语,她真的是懒得搭理陌生人。

张安平也不恼,更加嘘寒问暖。

三下五除二,算是终于得到流盈一个字。

“滚。”

张安平听到流盈婉转如百灵的声音,被迷得魂不守舍。

当场就蔫了。

“姑娘可是要去峨眉山?”

“不瞒你说,我是这峨眉山的摆渡人。”

“我专门送人去峨眉山的。”

“当然,也靠这个吃饭,不是白做的。”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上车,我的牛会带我们安全抵达峨眉山脚下。”

流盈半信半疑:

“我想,不必了,我的脚,还是可以行走的。”

“出家艰难,我要是路上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山门那道坎,我该怎么迈过去?”

张安平一拍脑门。

这姑娘比驴还倔。

“唉,实话告诉你吧。”

“这些年,我载了不少姑娘,这些姑娘,最后都被峨眉山赶出来了。”

“她们都是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我在途中,也劝醒过一些人。”

“都是命苦的人啊。”

流盈眨巴眨巴眼睛:

“赶出来就赶出来吧。”

“我如果被赶出来,便是与峨眉无缘。”

张安平见自己编的瞎话被信了,便乘胜追击起来。

“姑娘,这峨眉山有三万六千级台阶,前一万级,名叫若水,中间一万级,叫做苦海,最后一万六千级,叫做爱河。”

“你这脚,怕是要溺死在台阶上。”

流盈的执念开始松动。

不是因为张安平口才有多好,更不是因为他看着比较友善。

流盈都烦死他了,一张嘴叭叭地一直在说。

她的脚是真的不行了。

刚刚还在逞能,夸下海口,结果站起来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这个路走不了一点。

一屁股坐在了牛车上,张安平让流盈靠着他的背,被流盈一口回绝。

牛车很慢,但起码不累。

累的只有牛而已。

张安平开始和流盈攀谈。

攀谈的内容,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理。

流盈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拒绝,成功被张安平误解为默许。

张安平口若悬河,讲得天花乱坠。

他化身一个历史学家,讲起来头头是道。

三分真,七分假。

流盈渐渐有了交流的兴趣。

“你刚刚说,你是道教的成员?”

“嗯,没错没错,在下不才,正是道教张家正统,张三丰他老人家的第九代孙子。”

流盈皱起眉头来。

“九代?九代活到现在,最起码要三百岁。”

“你看起来,连三十岁都没有。”

“你是不是骗我?”

张安平微微一笑,耸了耸肩。

唯独这事,他从不骗人。

不拿祖师爷开玩笑。

“姑娘,我想冒昧地问一句。”

“为何要出家啊?”

“情伤。”

就这?

张安平差点就爆了粗口。

想来他这三百年来,受到过多少的情伤,连他自己也数不过来。

小寡妇怀了他的孩子,说要和他走南闯北,结果流产不说,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富家千金被他伺候得直翻白眼,千金把他当耕地的牛,仅此而已。

他想要入赘,却被人家一口拒绝。

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张安平后知后觉,果断提出分手,以为扳回一城。

没想到千金直接把他强推,来了个分手大战。

差点就把张安平榨干。

等到张安平晃晃悠悠地从千金闺房里爬出来,他看开了许多。

情这个东西,是纯粹的。

肉体再怎么欢愉,也不如情来的让人流连忘返。

他金盆洗手,一百年不找女人了。

流盈会是第一个他心动的,也会是最后一个。

“唉,这人世间啊,唯有情之一字,不可辜负。”

“你为情所困,乱了阵脚。”

“出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良策。”

“你得用更加有效的方法。”

“哦?愿闻其详。”

张安平清了清嗓子:

“移情别恋。”

流盈嗤笑: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开始下一段感情?”

“怎么,你相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