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虫巢,中心广场。
云台和倾城伫立在一条血河旁,大眼瞪小眼。
血河上游,便是尸山血海,层层叠叠的人尸,足有五层楼高,到处弥漫着尸臭和腐烂的气息。
但这些尸体却四肢保存完好,没有一具是缺胳膊少腿的。
云台掏出酒葫芦,递给倾城。
倾城拿起便喝,毫不顾忌。
“这工程量,未免太庞大了些。”
“在来的路上,你告诉我时,我简直难以置信。”
“她竟一个人完成了如此壮举!”
云台毫不吝啬对沈素素的赞美之情,倾城亦是欣慰地连连点头。
“起初,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你一个人前来。”
“我万万没想到,你和林阳的关系竟然好到了这种地步,我明明叫你保密的。”
倾城对云台有些埋怨,如果真的是云台一人前来,哪有那么多麻烦?
“万般皆是命啊,若不是林阳前来,沈素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而林阳也修不来这顽石体的机缘。”
“结果倒是好的。”
倾城感慨道。
这件事情,虽然办得有些粗枝大叶,但结果是可喜的。
沈素素以一己之力,拯救了苗疆一族,而她也得偿所愿,摆脱了绝情蛊的束缚。
“只是……沈素素的肉身,该如何选择?”
“若是强占一具普通肉身,那她的毒功就无法继承,发挥不出来,等于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刻苦修行。”
“如果是极阴体质,就能完全容纳沈素素体内的毒功。”
“可这极阴体质……去哪儿找呢?”
倾城若有所思,云台抢过酒葫芦,仰脖饮下一大口。
“要我说,咱们先别管了,这极阴体质就算是找到了,你不是也得看看是死是活?”
“将死之人倒是好说,像我们一样,也算是给亡者续上一些念想。”
“若是活得好好的人,到时候怎么办?强占么?那样不仅会伤及对方的性命,就连沈素素的魂魄能否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云台说得不无道理,这也是倾城纠结的问题。
但不能不作为,沈素素是苗疆的大恩人。
“今天几号?”
“二十号,怎么了?”
“就在今夜,这些族人中的蛊毒就会消散,他们就会活过来。”
“你和我做好准备,不要让这些人因为恐慌而白白丢了性命。”
“明白。”
“噗!噗!”
云台和倾城屁股蛋被两颗小石子,双双击中,发出一前一后两声闷响。
倾城的眼皮开始狂跳,眉头也开始发抖,她攥起拳头,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我……我再也忍不了啦!”
“梦琳!”
“今天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倾城就秃顶,长出腋毛和腿毛,变成一个老汉!”
倾城一跺脚,甩开步子就往身后一处草丛里跑去。
那草丛里蹲着的雪球,吓了一大跳,兔子一样蹦了出来,走家串户,跳上跳下。
两个人像猫捉老鼠,所过之处烟尘四起,沙土飞扬。
云台撇嘴一笑,抿上一口上好的佳酿,咂吧咂吧嘴。
“你的酒,好喝嘛?”
“当然好喝,这可是……噫?谁在说话?”
云台东瞧西看,什么人影也没发现。
那小动静又响了起来:
“好心哥哥,能给我尝一口嘛,就一口。”
云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旋即咽了咽口水。
他心想:
“别吧,运气这么差么?这些人也没死啊,怎么就能有鬼?”
“听声音,还是个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小男孩。”
“求求你了,大哥哥,让我喝一口嘛。”
那声音发出奶声奶气的央求来,还用鼻子嗅了嗅。
云台眼珠提溜一转:
“那这样,你让我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我就把酒给你喝一口。”
那声音顿了一下:
“我长得不好看,你不会害怕么?”
“那我就不给你喝酒,哼。我这酒啊,可是天然的米酒,选用的米,那可是号称米中黄金的五常大米,掐头去尾,留下的,都是精华!”
云台把酒葫芦在空中绕了一圈,又快速塞上了盖子。
那小动静发出咕噜一声。
云台心里暗喜,这小东西果然是个馋鬼,才闻闻就已经欲罢不能了。
“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现身?”
云台坏笑一声,缓缓拔出盖子。
那小东西啊呀一声奶叫,再也控制不住馋虫。
云台只感觉自己肩头似乎被什么东西踩了一脚,下一秒,眼前的空间便有些许波动。
“找到你了!”
云台双眼一亮,左手快速朝面前虚抓,果然抓到一个东西。
入手有些坚硬,有壳,像是抓了只虾一样。
“这手感……怎么这么奇怪?”
下一秒,一个浑身雪白的东西,缓缓出现在他手心里。
那东西如裹面粉,浑身外壳洁白如玉,生六足两钳,头上有一对血红色的豆豆眼,眼睛底下是一张芝麻大小的小嘴巴。
一条不成比例的大尾巴,此刻正被云台抓在手里,尾巴末端,是一根足有小手指大小的亮针!
这是一只玉蝎,个头不大。
“哎呦卧槽!”
云台大叫一声,着实吓了一跳。
那蝎子像打悠悠一样,靠着一条尾巴荡来荡去,两对胖胖的钳子,正不停地往前捞着。
它对着云台的酒葫芦张牙舞爪。
“骗子,我都显形了,你也没有给我酒!”
玉蝎口器开合,巴拉巴拉,奶声奶气。
云台一怔,好家伙,是个蝎妖。
他把那蝎子提起,靠近细看。
那蝎子也用一对血红色的小眼睛看着云台。
盯了一会儿,那蝎子突然尾巴一曲,杠杆一样把自己身子翘了起来。
云台只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肚子在他瞳孔里快速放大……
他又被突脸了。
突如其来的突脸,让他措手不及,左手条件反射一样松开。
玉蝎自由了,便在云台脸上一蹬,猴子一样蹿上酒葫芦,钳子一甩,一把拔下塞子。
它捧起酒葫芦,像个酒鬼一样,大喝特喝!
“咕噜,咕噜……”
云台面色一僵,旋即眉头渐渐皱成一个足以夹碎核桃的川字。
刚刚倾城什么样,他现在就什么样。
“你个败家玩意儿!那可是佳酿啊!”
“暴殄天物!酒鬼!酒蒙子!”
“鳖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