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大殿内几个人,僵持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
慕容风起坐在流盈师太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拄着拐杖,闭目养神。
慕容烈就跪在他面前,把头深深埋在胸口。
萧萧坐在另一边,两条雪白的大长腿,在空中来回地左摇右晃。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掏出手机,寻找信号。
慕容烈的双手都快把衣服抓烂了。
慕容风起,就是慕容家的天。
不容忤逆。
慕容家,是帝京显赫的名门大族,光是茶叶的产业,就遍布华夏大地。
更别说,慕容风起年轻时,用一张帅脸,成功傍上了个身价过百亿的富豪千金。
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靠着自己的商业头脑,他成功从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变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慕容家家主。
慕容烈对这情况再熟悉不过。
三兄妹并非同一母亲所生。
慕容烈的生母,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
准确来说,慕容烈算是私生子。
当时慕容风起和富豪千金结婚,可慕容风起并不爱她,他爱的是她背后的势力和钱权。
再加上迟迟要不出孩子,两人就闹了些矛盾。
恰好这时,一个名叫艳华的下人就走进了慕容风起的世界。
当时慕容风起被生意弄得每天焦头烂额,废寝忘食,一张帅脸日渐憔悴。
艳华对慕容风起,本就爱慕,一看他饭也不吃,觉也不怎么睡,心疼得紧。
她就每天给慕容风起做饭,拿到房门口。
她也不劝,只是轻轻把饭盒盖子打开,让食物的香气飘到慕容风起鼻子里。
一日三餐,一顿不落。
一开始的时候,那饭盒里的菜,会一动不动地摆在那里凉透。
可艳华并不气馁,她不是为了讨好,也不是为了上位。
她只想自己喜欢的人,能填饱肚子。
直到有一天,她过去取饭盒时,看到了蹲在门口,狼吞虎咽地把凉掉的菜往嘴里送的慕容风起。
他连个吃相都没有,满嘴都是油。
看到艳华来了,他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阿华,这是你做的?”
“太好吃了,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宫保鸡丁,烧鸭,这都是我爱吃的菜!”
艳华红着脸把饭盒从慕容风起手上抢了过来。
“姑爷,饭菜都凉了,吃了对身子不好。”
“我给您热热去。”
慕容风起说着没事,就伸手过去抢。
一下子,就抓到了艳华的手。
小妮子哪能受得了这个,心里扑通一下,手上一软,饭盒就脱手了,掉在了地上。
米饭和菜撒了一地。
她赶紧鞠躬给慕容风起道歉,可没想到她刚低下头,就看见慕容风起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饭菜都拨回盒子里。
“可惜了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从那以后,阿华的饭菜,便成了慕容风起每天开心的源头。
阿华从在门外等待,到后来被盛情邀请,进屋坐着。
慕容风起的起居,开始渐渐有了规律。
他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去找太太,造娃。
但其余时间,他几乎都和艳华在一起。
他饿了,她就跑去厨房,做上几个小菜。
他想喝酒,她便跑出十几里地,去买喝了不会头痛的米酒。
闲暇之余对弈,工作之后对饮。
两人越走越近。
终于在一个晚上,慕容风起拉住了艳华的手。
“其实我一直知道,一直送来饭菜的,都是你。”
“我给不了你名分。”
“可,我真的喜欢你。”
“而且,我离不开你了。”
就是这一天晚上,慕容烈的受精卵诞生了。
后面发生的事,就比较狗血了。
阿华怀孕的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
千金大闹一场,想要离婚,可这时候的慕容风起,已经成功李代桃僵,把富豪家的生意命脉,抓在了自己手里。
富豪担心自己后半生过不了奢靡日子,便不同意。
慕容风起以资产为筹码,换来艳华和肚子里孩子的平安。
但这时候,富豪却使手段,给千金治好了妇科病,又给慕容风起下了迷药。
那一夜,便有了慕容断。
事后清醒了的慕容风起,无比后悔。
这个时候的慕容烈,已经两岁了。
艳华一个人委屈在城中村的小洋房里,含辛茹苦一个人拉扯慕容烈。
八个月后,千金即将临盆。
艳华带着慕容烈回到了慕容家。
她恳求慕容风起能让孩子登堂入室,毕竟慕容家家大业大,单亲母亲给不了的,慕容风起都能给。
慕容风起同意了,可千金不乐意。
她以要临盆的孩子为要挟,逼得艳华走上了绝路。
“想要你的孩子进慕容家,可以,但是你得死。”
于是一条白绫,一个凄冷的夜。
艳华留下一封书信,彻底与这个人间诀别了。
信里有这样一句话,慕容风起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风起,烈儿成年之前,不准告诉他,我的存在。”
“我想让他有个家,完整的家。”
艳华何尝不想有个完整的家?
奈何,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生下慕容断后,慕容风起为了兑现承诺,将戏做到了极致。
为了让千金对慕容烈好一些,他答应千金,再要一个孩子。
于是便有了慕容云儿。
慕容云儿一出生,长得奇丑无比。
此女本就是交易所生,再加上是女娃,慕容风起不喜,三岁时,便送到孟寒卿那里。
其实是为了让她离这个乌烟瘴气的慕容家远点。
哪管你是游山玩水也好,逍遥一生也罢,与我慕容风起,没有半点瓜葛。
别让她看见自己做脏事。
慕容风起的报复便从此刻开始。
千金顺理成章地得了慢性病,久病难医,越治越严重,最后竟然全身溃烂,死相极为凄惨。
这个故事,一直是慕容风起和慕容烈,守口如瓶的秘密。
“爹……”
“说。”
“烈儿不愿娶萧小姐。”
“若爹爹执意,烈儿唯有以死相逼了。”
“爹爹莫怪,烈儿只是,不想步了慕容家的后尘。”
“求您,在烈儿死后,放过念华,放过峨眉山。”
“也求您能成全小妹。”
说完,慕容烈重重地对着慕容风起,磕了两个响头。
直起身子,他一掌朝着心口就拍了过来。
“烈儿,不可!”
一双老手伸过去,却是不赶趟了。
这时,一片花瓣从帘后嗖的一声飞出,在慕容烈胸口连点三下。
慕容烈的手掌悬在了半空。
“哥哥,这第二关,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