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静心咒

山河录展开,仅一山,一河。

慕容云儿心里虽有好奇,但没有询问,而是静静地看着林阳下一步的行动。

只见林阳将那画凭空一展,右手掐诀,注入真气。

画上的山河渐渐变得模糊,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墨色流淌的漩涡。

黑气猛地抬头,将大口对准了林阳。

他说不了话,但林阳分明看见了。

黑气脸上的两盏红芒,突然直接便放大了数倍!

林阳牵起慕容云儿的手,举画凭空而立。

“云儿,如果今天我们死在这,你会后悔来救我吗?”

慕容云儿眼神平静,嘴角微张。

“云儿不悔,能与林郎同生死,云儿此生无憾了。”

林阳眼中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云儿,抓紧我的手,这是最后一攻了!”

慕容云儿重重点头,牵着林阳的手拉得更紧了。

林阳看不见的是,她温润的唇边,此刻正悄悄流下一股鲜血。

这是峨眉静心咒的反噬。

慕容云儿出了家。

从江州与林阳一别后,慕容云儿像个游魂一样,从江州一路西行,飘到了川蜀之地。

她几乎已经快要把自己累死,在一处村庄中,她终于精疲力尽,瘫倒在村口的大树下。

一位下山买粮的道姑,碰巧发现了她。

当时慕容云儿已经几乎气绝,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两只脚丫生了烂疮,和几乎断裂的布鞋粘在了一起。

身上的白色道袍也被树枝和石头划破了,身上大小伤痕不计其数。

道姑用一道初阶静心咒,把她从阎王殿抢了回来。

随后,便是将近两个月的休养。

她的伤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武者就是这样,只要真气充足,痊愈的速度要比普通人快很多。

但她就像丢了魂一样。

峨眉掌门流心师太拿出珍藏的金莲伤痛宁为慕容云儿治伤,但她是笑着进屋,叹着气,摇着头出去的。

为何?

因为慕容云儿就像个行尸走肉,她吃饭,她也喝水,可她就是不说话,面无表情,像个僵尸。

“身伤可治,心病难医啊。”

叹着气离开,她在三日后的一个清晨,等到了慕容云儿的一句话。

“师太,我要出家。”

流心师太不允。

“云儿施主,你尚未看破红尘,家未成,何以出家?”

流心师太的一句拒绝,换来的是慕容云儿一周的长跪不起。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最终,慕容云儿得逞了。

但流心师太没给她削发,只是赐她道号:

念慈。

慕容云儿从此与香火为伍,整日打坐修心。

流心师太毫不吝啬地将门派绝学,静心咒传授给了她。

一日入门,三日小成,七日大成。

慕容云儿与静心咒似乎绝配,天造地设。

她竟然将静心咒与落花掌融合,开发出新的招式。

流心师太此刻便知道,这就是上天给的缘分!

此人就是她峨眉未来的下一任掌门!

此乃天人!

如获至宝的她,开始担心另一件事来。

念慈终究还是慕容云儿,她的缘还没解。

“念慈,下山吧,你还有一个情劫未解。”

念慈道姑拜别流心师太,换上同门师妹帮她缝好的道袍,她变成慕容云儿,下了山。

静心咒乃峨眉绝学,不外传,只因此术只能无心无情之人修炼,才能臻至化境。

何为天人?

那便是完全抛却红尘杂念,一心为道。

慕容云儿为何下山,这便是流心师太的私心。

她要慕容云儿完全成为念慈道姑,成为峨眉的天人。

她的情关永远是一根刺,未来的某一天,倘若她一走了之,峨眉的机缘就浪费了。

煮熟的鸭子,不能就这么飞走。

然而,这静心咒就像情花一样,每当宿主动情,便会遭到静心咒的反噬。

经脉逆行,丹田翻滚。

轻则伤及内脏,重则经脉寸断,丹田枯萎。

每当深夜,慕容云儿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吐出鲜血,有时候是一缕,有时候是一滩。

但每次太阳升起,她都会完好如初,只是脸色稍显苍白。

本以为见了林阳后,她能斩断情丝。

万万没想到,一步迈出,竟然从一个泥潭,跨进另一个泥潭。

面对生死,她再也不能骗自己。

此刻的她,能感觉到静心咒正在自己体内疯狂地摧残着内脏,纵使她再能忍,终究还是敌不过痛苦。

噗的一声,慕容云儿一口鲜血喷在林阳背上。

林阳猛的一回头,慕容云儿已经濒死了。

来不及多想,林阳立马探手取出寒冰银针。

银针落穴,慕容云儿的经脉算是保住了。

可山河录却脱手了。

一把揽住慕容云儿,林阳一个俯冲,朝着山河录和黑气的方向飞去。

黑气突然开始抖动大口,几秒钟后,他的嘴竟然关了起来。

林阳一惊。

此人果然来历不凡,竟然和道真一样会吞仙功,而且这股气息,和自己幻象里看到的道真太像了。

结合之前孔奚的死,林阳推断,此人应该是当年杀死道真长老的真凶。

果然实力凶悍,竟然能强行关闭吞仙功。

林阳脚底虚空一踏,飞鱼一般前冲。

那黑气却是原地一旋,一把将山河录拿在了手中。

展画一举,那画瞬间放大,漩涡就像一个黑洞,将林阳和慕容云儿齐齐吸了进去。

林阳卯足了力气反抗,却是徒劳无功。

两人淹没在画中,那漩涡缓缓停下,消失。

画中山河再次清晰起来。

与原来不同的是,那画中的山脚下,多了两个墨点。

黑气仰天大笑。

“山河录,果然是好东西!当年我仙医派苦苦搜寻,结果被道家那老滑头抢了先。”

“如今终究还是到了我手里!哈哈哈!”

话音刚落,他的声音突然一阵扭曲,另一个洒脱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画有鬼!要小心!那林家血脉在画中,很可能会突破禁制!”

突然,声音又是一阵扭曲,变得空灵沧桑:

“你被这画所伤,不代表我会!”

“我林家之祖,难道还怕后人翻身不成?”

“待我肉身重铸,香火便是弃子!”

银袍黑气大手一挥,将山河录随意地扔进一处废墟里。

大笑一声,穹顶大开。

他旋身化作一道黑光,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