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仲山犹豫了片刻，才咬着牙道：“此等行径真是...真是禽兽不如。”
“那不就得了。”
云昭摸着滚滚的脑袋，语气轻缓地对着仲山说道：“既然你也觉得嵇乐生让父母亲眼看见女儿备受折磨而死去禽兽不如，那为何就不能帮我一把？”
“或者我换个角度问，若是你明日袖手旁观，我没能将柳妤师姐和她父母救出，你这辈子是否能心安理得呆在瑶山宗，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
云昭的语气几乎已经算得上是蛊惑，只是目标却是仲山埋在心底里真正的念头：“当初你告假离开瑶山宗便是不想看见柳妤殒命的惨状，于是便远离此处，欺骗自己眼不见便未曾发生，但听见我要来救柳妤，你欢天喜地几乎是毫不生疑便带着我来了瑶山宗，这不就说明，其实你根本不想柳妤死。”
仲山迟疑：“说是这样说没错...可...”
云昭干脆地问：“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帮，还是不帮？”
沉默许久，仲山咬了咬牙：“不就是混到主位盯着柳妤师姐的父母，再把她们送到瑶山宗外嘛，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
瑶山宗的刑场向来只用来处理欺师灭祖之人，已有两百多年未曾开启，这次柳妤要上刑场的消息一出便引发了一场动荡，到了行刑这日，整个宗门几乎都围在了刑场外。
是不是还能听到有人在争辩。
有人一声叹息：“柳妤师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行刺宗主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便会立即有人冷声哼道：“都能让宗主亲自行刑了，还能有什么误会！我看，你们就是被她那张脸给蒙蔽了。”
又有人立刻反驳：“得了吧你，平日里总背地里说柳妤师姐的坏话，这次终于如愿了吧。不过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小心哪天风水轮流转。”
先前的人愤怒开骂：“你说谁呢？是不是也想上决斗台！”
“上就上啊，谁怕你。”
争论越发白热化时，有人又出面大声喊道：“宗主长老他们来人了，你们都小声点。”
一时之间，倒是寂静极了。
嵇乐生和瑶山宗剩余的长老落在主座的石台上，他看向一旁已小心站起行礼的柳妤父母，古怪地笑了笑：“柳州主，柳夫人，这嘉奖仪式可是千年难遇，你们今日可得好好看看柳妤的好日子。”
不知情的柳妤父母笑着谢了又谢，到最终众人都坐下，他们才小心地一脸骄傲地坐了下来。
嵇乐生朝着身后高声吩咐道：“时候不早了，该开始了。”
余光扫过石台，在角落里默默低着头的仲山心中已经在狂叫：千万别看到我！
他大气不敢喘，等嵇乐生挪走目光，才松了一口气微微地抬头看向邢台边缘的小小身影，内心默默祈祷：云昭啊云昭，你可千万别坑我。
洪钟声从山底荡起，响彻整个山峦，三声钟响过后，一列小小的飞舟从远方缓缓飞来。
云昭看着渐近的飞舟，眼色暗了暗，她此时端着手帕，站在刑台边上，心里盘算着飞舟的距离，等她数到一时，飞舟一顿，一个五大三粗绑着头巾的男人跳了下来，随后伸手往后一拎，像拽一只动物一般将柳妤从飞舟上拽了下来。
飞舟缩成了核桃大小，被旁边的人收进了手中，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将柳妤提起，毫不留情地绑在中间的石柱上，又突然退了几步，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在地上摊开一个木盒，像是翻找着什么东西。
她的位置离那个男人很近，一抬眼便将人整个看了清楚，云昭突然认出了那张脸，男人走近，云昭突然认出了那张脸，居然是那日在仙洞前对着乐枫口出狂言的金雍。
一股滔天的怒意突然上涌，云昭狠狠瞪着他面前空空如也的盒子，更是气得眼睛都要冒火。
这人哪是在找什么东西，分明是在将柳妤现在的模样摊开给大家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脸上居然带着得意畅快的笑容。曾经拒绝了自己的人，现在如同砧板上的肉等候自己发落，那可不是春风得意？
柳妤的惨状落在四周人的眼里，即使离得很远，云昭依旧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以及，从上座石台上传来的两声尖叫。
她微微抬眼，便看见柳母已晕厥在地，而柳父扶着柳母朝着嵇乐生狠狠跪下，似乎在不断哀求。
而嵇乐生只微微垂眼，像是看蝼蚁一般漠然地看着两人，而后，一脚将柳父踹到了石台边上。
云昭垂下眼，用意志压下蓄势待发的愤怒，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冷不防，却被金雍喊了一声：“喂，把毛巾拿过来，一会你递得来不及，我沾了满身血，那可不好。”
心中戾气瞬间迸发，云昭心中冷笑：自己凑上前来，就别怪其他人了。
她故作乖巧地走上前去，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在金雍伸手接过的那一瞬，手掌狠狠在托盘边缘一划，带着血握上金雍的手腕。
“你...”
金雍怒起，张口欲骂，可在看到云昭瞳孔里摇曳的金光，竟然一下便脑子空白，整个人的表情都呆滞了下来。
云昭松了一口气，这破灵诀她对着动物用了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用在修士身上，好在对方不过金丹一层，自己的修为堪堪能够压制。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对着金雍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杀了嵇乐生。”
金雍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恐，而后双脚竟然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僵硬地朝着刑台边缘走去，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飞剑，落在剑上，便带着杀意朝着嵇乐生飞了过来。
原本已经起身的嵇乐生敏锐地察觉到朝着自己而来的杀意，身子一闪，将金雍整个人从空中截住，狠狠一甩，怒骂道：“连你也想杀我！”
他手中玉壶一起，一道火焰瞬间从壶口倾斜而出裹住金雍，在一阵阵的惨叫声后，地上只剩下了一堆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