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唇膏

晚上八点,“想见你”清吧。

灯光昏黄,酒保们都在低头摇着酒杯,音乐声悠扬得让人沉醉。

一个角落里,围坐着十几个在此聚会的人。

这一群人,男士穿得西装革履,女士穿得知性优雅,像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领,下了班后来浅酌一杯。

“这家新开的清吧环境不错嘛。”

“还是苏染的品味好。”

“那是啊,我们市场部的新任美女总监,品味自然也是一流的。”

“感谢苏总监今天请客。”

“恭喜啊,苏总监。”

“……”

在众人的道贺声中,苏染浅笑着举起了酒杯。

她穿着一件雪青色的真丝衬衫,配白色半身裙,裙摆过膝,束腰的款式显得她身材修长又纤细,白皙的小腿裸在外面,甚至比裙子颜色还要白上几分。

“今后还得拜托各位在工作上多多支持,这一杯,我先干了,大家随意。”

话音刚落,苏染已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男同事起哄道:“苏总监,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喝啊,要不我来陪你再喝一杯?”

一旁的运营部总监贾锐忽然在那男同事额头上来了个毛栗子。

“嗷,贾总监,你打我干什么?”

他们所任职的“嘉蓝”是一家外企。

贾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从学校一毕业就在嘉蓝的中国公司开始工作了,一干就干了十几年,是当之无愧的元老级人物。若不是因为贾锐注重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每天就想着回家哄老婆带孩子,没有那么多功利心,嘉蓝中国区一把手的位置,他是个有力的争夺者。

贾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员工,用了好多年才升上总监这一职。与之对比,苏染的晋升速度比他快得多,才二十七岁就当上了市场部的总监。

苏染在德国留学读完研究生后就在嘉蓝的德国总部担任管培生,被调回国内后,升职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贾锐不悦地对那男同事说道:“酒是用来慢慢品的,咕咚一声灌进去岂不是浪费。”

说着,还用眼神示意苏染:女孩子,少喝点酒。

苏染接收到他的目光,温声地笑道:“没关系的,贾老师,今天我高兴,请大家喝酒……来,贾老师,我再单独敬你一杯,感谢您平时的照顾,以后工作上的问题我还得多向您请教。我先干了,您随意。”

这下,贾锐是看出来了。

这姑娘是找到机会到这里买醉来了,于是叹了口气,不再管她。

苏染一连喝了好几杯酒。

她从国外回到自己的故土已经快半年了,却总是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忍不住想要喝酒。

冰凉刺激的酒液滑入口腔中,没一会儿,胃里就开始如有火焰灼烧般不停翻涌。

苏染打了一声招呼就往洗手间走去。

她踩着高跟鞋,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胸口领子处透出嫩白的肌肤,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随着走动,套着白色半身裙的臀部弧度挺翘,对男人充满着无限诱惑力。

苏染在洗手间内洗了把脸,然后又重新补了个口红。

当她拿着化妆包走出卫生间时,门口却倚着一个醉醺醺的胖男人,满身酒气,那双眼睛猥琐地在苏染身上来回扫了个遍,还用肥胖的躯体堵住了她的出口。

苏染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语气冷淡道:“麻烦借过。”

“小妹妹,陪哥哥喝一杯?”一张口,酒气熏天。

苏染长着一张看上去纯净而无害的脸,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此刻又落了单,也难怪有喝醉了的男的想打她主意。

“好啊。”苏染扇了扇鼻子,勾起唇角,浅浅应了一声。

她的声音酥酥软软的,像是暗夜里走出的精魅一般蛊惑人心,那位“胖哥哥”嘿嘿笑了一声,立马跟丢了魂似地扑了上去。

可那双胖手刚要凑上去,他的一只脚已被高跟鞋招呼上了。

苏染用她的细高跟,在他的脚上碾了一下,嘴里惊呼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胖子弯下了腰,一脸痛苦地爆了句粗口:“你他娘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当他傻呢?

可话还没说完,背部又遭了狠狠一击。

胖子一个重心不稳,被踹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苏染听着胖子摔下去后的哀嚎声,弯腰看着他,语气惋惜道:“哥哥,不是说要和我喝酒吗?你怎么睡在地上了?哎,真是的……”

“你这个贱人……”胖子气得想要爬起来,奈何酒精上涌,一时瘫软在地上。

苏染冷笑了一声,懒得再看地上那摊肉一眼。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走廊转角处的灯色昏暗,那个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气,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抱歉。”苏染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可高跟鞋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啊……”

手中的化妆包掉落在地上,眼看着就要摔倒,苏染的胳膊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扶住了。

隔着薄薄的布料,苏染感到了那男子掌心的温热。

“谢谢。”

苏染道了声谢,捡起掉在地上的化妆包,就径直离去了。

过了几秒,那男子捡起了地上被遗落的一支唇膏。

他将唇膏握在掌心,大拇指摩挲着唇膏的金属外壳,轻柔而又缱绻。

他淡淡的嗓音透着点低哑:“小兔子,长大了……”

趴在地上的胖子看着眼前男子擦得锃亮的皮鞋,求助道:“兄弟,能不能拉我一把?”

那男子哼笑了一声,走到胖子身边。

抬脚,锃亮的皮鞋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嘴里发出的声音寒如冰霜:

“找死!”

“啊……”

胖子嘴里发出一道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之声,很快,又消弭于外面的音乐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