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谦怎么可能承认,这论语的出处便是陈念之,如果他承认了,那也就意味着论语写的再好,也会一文不值。
他要如何拿论语,去教化这天下人,难道要告诉他们,写出论语的人,是一个背叛人族,一心想着成为神族的人吗?
“我说了,不能因人废事!”
余谦冷声道,“况且……”
“况且什么?”
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正是坐在不远处的老宫人。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莲落,他们代表着人皇宫,代表着人族最高意志,人皇法旨以下,陈念之就是叛族。
而余谦也知道自己失言,这一场辩论已经持续了几日,面对四位圣贤,以及这诸多势力的压迫,便是他也有些顶不住了。
“我有罪!”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听着无比的熟悉。
随之外围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而后分出两列来,陈念之与易水寒出现,而易水寒在前面给他开道,以强大的气场,将那些人全部推开。
他们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陈念之!”
各大势力的头头,全都起身站了起来。
有疑惑,有震惊,尤其是皇甫松,他仔细看着来人,在确定了是陈念之后,那张脸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从黑暗虚空里走出来!”
皇甫松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反到是他身边的谢听轩并不是很意外,想当初她灭陈念之满门,可是亲眼看着他已经被废掉的。
就是这样,他还是活了下来,并走到了今天,让她在白鹿书院栽了一个大跟头。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见到陈念之,八院的各方表情不一,对于神道院和天道院的两位院主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老宫人面色阴沉,莲落眉头一挑,严肃的脸上微微松开。
大殿内,听到声音的余谦也是精神一震,他就知道陈念之不会就这么死去。
而他身后谨慎的一百零八位弟子,也是一脸振奋,只是他们很快便意识到另外一件事,人皇已经下了法旨,陈念之叛族,人人得而诛之。
果然,没等陈念之走进大殿,八院中神道院和天道院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荣禄和白相声首当其冲,怒视着陈念之,道:“你个叛族之人,不躲起来,还敢来摘星院,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锃!”
易水寒拔剑,冲天的剑意向四周辐射过去,“奉家师之命,为小师叔开道,敢有挡道者,斩!”
作为云烨的首徒,易水寒的实力即便没有达到武圣,却也无限接近于武圣,甚至他想要突破武圣,也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此刻他锋芒必露,神道院和天道院一众弟子,全都被逼退。
“易水寒,你要造反吗?”
“人皇法旨,陈念之叛族,人人得而诛之!”
两位一前一后,虽然忌惮易水寒,可他们却占着理。
人皇的话,谁敢不听?
五皇世族除了姜家之外,全都蠢蠢欲动,这是因为陈念之干的事情,让他们无比恼火,但他们没想到,陈念之竟然还活着。
姜家家主姜云飞则是疑惑的看着陈念之,他来这里老爷子有吩咐,如果陈念之不出现,那便随大流,如果陈念之出现,就铁定的站在摘星阁一方。
他缓缓起身,小声的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这意思很明白了。
旁边的几位家主一听,也摆手让手底下的人退回去。
双方僵持之际,陈念之的目光却落在了远处的老宫人身上,问道:“人皇既然下了法旨,说我叛族那总得有个罪名吧,我到底怎么叛族了,请公公给我解释一番!”
此话一出,老宫人立时面色阴沉。
人皇也是确定陈念之死了,这才下了这个法旨的,他的目的只是借此打击书院的势力而已。
至于摘星院,存不存在对于当今这位,根本不重要。
现在陈念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让他一时间下不来台。
要是寻常人,人皇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还需要解释什么吗?
可陈念之不一样,他是写出将进酒,写出论语,写出正气歌的人。
整个神都,甚至人族都是闻名遐迩,这样的你说他叛族,总得有真凭实据。
真要是拿出什么,人皇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只会让人皇的威信大减。
果然,众人也都疑惑了起来,人皇法旨先入为主,他们都以为陈念之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行。
可现在突然反应了过来,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就叛族了?总得有个说法!
不等他回应,陈念之便开口道:“不着急,您慢慢想,我先进去办点事,一会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老宫人面色阴沉,恨不能此刻就掐死陈念之。
“一会,再找你算账!”
陈念之狠狠的瞪了远处的皇甫松一眼,越过老宫人身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摘星阁的大殿。
听到此话,皇甫松攥紧拳头,指甲掐入肉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自己,这人族恐怕也就只有陈念之干的出来。
但此刻的他确实很心虚,只因陈念之手里,还有一枚玉简,这玉简里可是写着血契的。
大殿里,他看到了四名白衣老者,正坐在两侧,余谦带着仅剩的一百零八位门徒,此刻却席地而坐。
陈念之扫了一眼,发现有许多熟人,但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周戎、顾柏松几位大儒,都是不离不弃,除此之外,就是姜归荑、东方樾、姬子轩等熟悉的面孔。
当他们看到自己时,原本凝重的脸色,全都放松了下来。
陈念之没有理会四位圣贤,而是径直走过去,易水寒一路给他开道,但此刻他却收起了剑,道:“几位圣者,奉家师之命,为小师叔开道,还请让道。”
几位圣者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念之,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别说,这压力可丝毫不小。
他们压根不理会易水寒,别人给他这位儒子面子,但他们这些圣贤何许人也,便是白鹿先生来了,他们的面子也未必会给。
“无君无父的逆臣,竟敢闯入这圣洁的大殿里,滚出去!”
神道院的圣者一声怒斥。
磅礴的圣道威压勃发而出,这一下就让易水寒的剑气失了威能,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陈念之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就到这里了,你去门口守着,这里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