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现在去哪?”
马夫见陈念之这么快便返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等到明日,他就要去找华语,或者张恨水了。
“广陵城,茅龙书院。”
陈念之说道。
“不去青羊坊?”
“都要去的。”
陈念之说道。
广陵城!
当马夫告诉他,广陵城快到时,他打开马车的遮阳帘,远远的就看到一座雄伟的城池,横卧在地面。
四周是一望无尽的田亩,绿油油的一片,马车路过时,许多农夫正在田里劳作,陈念之发现这田里种的粮食有些不一样,便询问道:“这田里种的是什么稻谷?为何跟我东陵城种的有些不一样。”
东陵城也种稻谷,但跟眼前的稻谷比起来明显有很大的差别,这些稻谷不但颗粒饱满,每一株都透着灵韵,不像是凡俗。
“这叫仙稻,又分为上中下三品,食用后可强身健体,增强气血,不过,即便是最下品的仙稻,也不是寻常百姓能食的。”
马夫开口道,“这些仙稻,专供城内的世家大族,以及一些宗门,还得是有名气的宗门,却也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吃的上。”
“这样。”
陈念之说道,“那为何不大规模培育,让所有人都吃的起?”
马夫笑了笑,说道:“侯爷不知,这仙稻虽有灵韵,吃了可增强气血,但极伤土地,一亩地种一季仙稻,就得休憩一年重新培育土地,第二年才能种,而且仙稻种植的条件十分苛刻,并不是所有土地都可以培育出来。”
顿了顿,马夫继续道,“这其二嘛,若真是大规模的种植出来了,这仙稻还有什么价值?”
“为何没有价值?”
“侯爷想啊,城里的世族老爷们,是因为这仙稻只有他们吃的起,所以才愿意种植,当人人都吃得起,成为了寻常百姓家的玩意,他们那里还有动力去种呢?”
陈念之立时明白了,说道:“所以,人的高低贵贱,就是从这些事情上开始的。”
马夫笑了笑,说道:“也只有侯爷,会把开采出的血精分给底下的子民,在这青州,可不是这样的。”
陈念之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正要进城时,他却突然在田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唤车夫停了下来。
他走下马车,朝着远处的田里喊道:“张先生。”
劳作的中年摘下遮阳的斗笠,朝他这边望了一眼,见到是他,中年一惊,随即洗了把手,走上田埂,赤着脚来到了官道上。
“陈念之?”
张羽林笑了笑,道,“真的是你啊。”
“先生这是?”
陈念之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书院先生的威严。
“怎么,不行吗?”
张羽林问道,“我虽身为书院先生,但也是要吃饭的呀,要吃饭自然就要干活不是,这几块地是我书院的田亩,自然由我书院照看。”
陈家在东陵城虽然是城主,却也有自家的地,他小时候还见过阿翁下田插秧,只是阿翁不让他下田,说让他好好念书,只有念书才有出息。
“你稍等一会,我收拾一下,去我草庐坐坐,煮碗茶给我喝。”
张羽林指着他说道,“自从上回喝过你小子煮的茶后,从此这广陵城的茶,都没滋味了。”
“何必去草庐?上车。”
“这是青羊坊的马车吧。”
张羽林上车后,看到马车内奢侈的装饰,不由说道,“还是青羊坊财大气粗啊。”
这马车里还有一张茶几,坐下三四个人也不挤,陈念之打开茶几下的抽屉,取出了茶具,便开始煮茶。
张羽林一脸殷切,等到陈念之将茶煮好,倒上一大碗推到他面前,他赶紧端起茶碗,轻轻的品了一口。
“怎么样?”陈念之问道。
“不论什么茶在你手中煮出来,都别有一番滋味。”
陈念之笑而不语。
“这是要去哪?”
“本来准备去书院拜访先生,没想到会在田埂上碰上。”
“东陵城遇到什么麻烦了?”
张羽林担心的问道。
虽是在广陵城,但他也听说过东陵城的一些事情,只是身为书院先生,他不方便插手罢了。
对于张羽林,陈念之没有隐瞒,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告知了他,当然一些隐秘的事情,他还是省略掉了。
得知陈念之竟然封了侯,还得到了栗秋的推荐,张羽林有些惊讶,但得知栗秋在他这里也吃了瘪,他便“哈哈”大笑。
“这老头子,竟然有人能让他吃瘪,好,好的很。”
张羽林说道,“不过,你小子也是对了他的脾气,要不然,他一个堂堂大儒,也不会在你东陵城窝着教书,这事我回去可得好好跟那些老家伙说道说道去。”
陈念之无语,说道:“您可别把他气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留下。”
“他没这么小气量。”
张羽林说着,忽然眉头一紧,道,“不过,要进白鹿书院,只有栗秋的推荐可是不够的。”
“白鹿书院到底考什么?”
陈念之问道。
“武学和丹术你可以选一样,但白鹿书院主要考的不是这个,这顶多是附加,真正要考的东西,还得看你肚子里的墨水够不够。”
张羽林担忧道。
“你是说笔试?”
陈念之问道。
“不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可以。”
张羽林的目光变得有些为难起来,“现在即便是给你恶补,恐怕也来不及了,不过,只要不是太差,加上你的武学和丹术,以及栗秋的推荐信,也是很有机会进去的。”
“诗词歌赋啊!”
陈念之说道,“我最近确实学了一些。”
“哦?”
张羽林眼中光芒一闪,但很快暗淡下去,“这样,距离秋末大考也还有几个月,我给你闭关突击一下,也来得及。”
陈念之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要不然就现在,我考考你,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水准。”
张羽林却有些着急,抓着他的手,打开了遮阳帘,道:“看到外面的景色,你想到了什么?”
陈念之扫了一眼,外面良田千亩,稻谷绿油油的连成片,正午日头当空,农夫带着斗笠在田间忙碌,汗水滴滴落下。
回过头,张羽林正殷切的看着他:“以你的功底,作一首诗我瞧瞧。”
陈念之顺口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锄禾日当午……”
敢念出第一句,张羽林整个人怔住,闭着眼默默地体会起来。
足有半刻工夫,他忽然睁眼,眼珠子瞪的老大,道:“刚才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悯农。”
陈念之平静的说道。
“好诗!”
张羽林激动的手舞足蹈,抓着他问道,“你小子还有这等诗才?为何不早说!”
“都是我师父的功劳。”
“你师父?你师父到底是谁?”
陈念之不语。
但这一次张羽林有些生气了,但看到陈念之坚定的表情,他便不再询问。
“有如此诗才,白鹿书院随便你进!”
张羽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我真是小巫见大巫,丢人现眼了,不行,我一定要把这首诗写到书院院墙上,让那些世家子弟都瞧一瞧,什么才是真正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