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歌现在满眼戾气,顾韩看着远处的风景感叹着自己伟大的思想格局全然没有发现朝九歌的异常。
远处白云翻滚,遮住了清晨的一抹亮光,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卷起的水花拍打着湖中的船只,
一滴雨落在了顾韩的脸上,顾韩伸手抹开喃喃细语:“要变天了啊。”
寝殿中,顾韩裹成粽子一般盘腿坐在床上,不停的打着喷嚏:“阿切哎!这破天搞什么啊啊啊啊~球!”
业礼站在一边默默的用面纱遮住口鼻,朝九歌和无所谓似的端着药替他凉着。
“皇叔,你真的是太粗心了,瞧瞧如今倒换我照顾你了。”朝九歌含笑的调侃着鼻子塞着俩白条的顾韩,将手里的中药递了过去,
顾韩一脸嫌弃的结果隔着鼻塞都能闻到一股苦味,这才悔不当初哎,但是他是不会向兔崽子屈服的,憋着气一口闷了。
本来早上在实地教育朝九歌如何确立一个正确的三观,结果天有不测风云,毛毛细雨突然就倾盆而下,
船中并无避雨的竹棚,慌乱间顾韩只好脱下外衫盖在朝九歌身上,自己倒是淋了个落汤鸡。
药刚入口浓烈的苦味直冲天灵盖,顾韩拧着眉毛瘪着嘴一脸苦相,只能无助的看着边上的业礼眼神示意他给自己倒壶水来,
业礼前脚刚走顾韩的嘴里就被朝九歌塞了一颗杏儿。
微凉的指腹不经意间划过顾韩的温润薄唇,朝九歌的心里突然就像被细小的羽毛轻挠了似的有些酥酥麻麻的。
顾韩冷不丁被投喂了一颗杏糖,嘴里的苦味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杏果的酸味。
顾韩含着杏糖带着重重的鼻音抱怨着:“你小子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茶壶里的水凉了业礼换个水的功夫就看见两人又闹在一起,端着水走近:“王爷水来了。”
顾韩还没说话,一边的朝九歌就自然的接过一饮而尽:“正好口渴了谢过兄台了。”
......
业礼面具下的神色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二人对峙的眼神中火药味十足。顾韩现在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困意来袭
就挥手让他们出去,业礼很自觉的行了个礼向屋外走去,朝九歌倒像主人家一般目送业礼。
火大,主子是怎么想的救下这个小混球,业礼折回提起朝九歌走出门外细心的关好了门。
屋外,大雨还在呼啦呼啦的下着,豆大的雨滴落在青石阶梯上溅起一圈圈的波纹,也带着一丝凉意被风吹到屋外两人的面颊上。
朝九歌双手环胸的倚靠在窗边,微微抬头看着业礼,满含笑意却不达眼底。
“业大哥不知有何事一定要让在下出来?”
业礼的手指紧紧握住剑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公子说笑了,即使是敌国质子那也是皇室血脉,在下担不起公子的一声大哥。”业礼直觉告诉他自己眼前的小孩绝对不简单,
他特意加重了质子二字想看看朝九歌会作何反应,业礼死死盯着朝九歌,但凡他眼神里露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他都会拔出手里的剑手刃了这个狂妄的小子。
朝九歌轻轻哼了一下,手指卷着细长的黑发倒是无所谓:“你也知道我们身份悬殊”
朝九歌视线无意识的看向业礼的小动作:“按辈分我能唤顾韩一声皇叔,而你---说好听点是暗卫,
说不好听的不过只是一条顾韩的走狗罢了,插手我的事似乎还不够格?”
业礼很清楚自己和顾韩之间的身份,理智冷静是他的优势所在,一个炸毛的孩童罢了还牵动不了自己的情绪。
“公子说笑了,在下自幼跟在王爷身边为的就是保护王爷排除所有危险,刚才多有冒犯还妄公子莫要怪罪。”
朝九歌还准备说些什么,二人就听见顾韩沙哑的声音:“你们两个给老子滚远点,吵屁啊!”
顾韩原本打算睡一觉,梦里迷迷糊糊的和美女姐姐贴贴呢就闻到一股火药味,
睁开眼就丫的听见这两崽子搁他门口玩“兄友弟恭”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扯着嗓子喊着。
空间里的小草正美美的追着剧冷不丁被顾韩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干嘛干嘛吃炸药了你。]
顾韩拿着绢布擤了一下鼻涕冷哼道:“炸药没吃倒是今晚想吃烤羊驼了。”
小草:[闭麦勿扰.]
隔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超级顾韩顶风作案!顾韩笑着捞起被窝里的朝九歌拽着他一起晨跑。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泥土的味道,顾韩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夹杂着泥土的空气格外清新好闻。
顾韩和朝九歌并着肩跑着,耳畔除了鸟鸣就是对方有规律的呼吸声。
围着花园湖边大概跑了一圈左右,始作俑者顾韩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等..…等等,歌儿不.....不跑了,
靠累死我了。”顾韩弯着腰双手扶膝落在朝九歌的身后不规律的喘着气。
朝九歌往迈了几步缓缓的停下来转过身歪着头看着顾韩:“皇叔您一开始不是兴致勃勃的吗怎么现在跑不动了?”
朝九歌今日穿着一身白色劲装用一根暗红色的发带系着高高的马尾辫,金色的暗纹印在袖口衣角,
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丝丝金光,搭配着淡蓝色的束腰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鲜衣怒马的少年气。
顾韩看着少年肆意张扬的模样没由的感到一阵高兴,这一个多月以来好吃好喝给这个祖宗供着,
终于从一开始的骨瘦如柴到现在一眼看过结实了不少,好似连个子都往上窜了些都到顾韩的胸口了。
顾韩缓过劲直起腰来招呼他继续跑:“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你加油哦还有小半圈。”
朝九歌点了点头倒着跑了几小步看着顾韩被业礼扶着坐到了凉亭下才回头加速向前跑去。
顾韩在凉亭歌息了片刻就在脑海里让小草放起了大师独家定制版的八段锦打了起来。
业礼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突然会了一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拳法,只觉得顾韩动作柔中带刚,舒展优美,
他干脆也仿着顾韩在一边并齐打着,顾韩看见业礼提醒着他注意呼吸,业礼记忆力好很快就记住了动作。
朝九歌加速跑完一圈回来就看见凉亭中的两人默契的配合,不由得气笑了舌尖扫过上颚,
眼神有些癫狂:“皇叔和业大哥打的这是什么拳法好生有趣。”顾韩看见他来了吐了口气缓缓的结束了动作,
掏出怀里的手帕笑着看着他,朝九歌对上顾韩的眼神走过去在顾韩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业礼翻了一个白眼,站在顾韩和业礼的中间。
业礼默默的退在一边,隐匿在角落。
顾韩低头帮着朝九歌细细擦着额头上的薄汗,手痒顺带揉了一把少年的发丝:“我刚才在和业礼打八段锦,下次带你一起?”。
朝九歌坐到桌前,端起桌子上的琉璃盏就猛灌了一杯水。
“等等一——”顾韩伸手阻止却晚了一步,朝九歌喝完才觉得嗓子没有那么难受,疑惑的看着面露苦涩的顾韩。
“草草啊,呜呜呜这算不算间接性接吻啊,这是我的初吻啊呜呜呜呜~”
空间里的小草冷着脸嘲讽道【人家男主都没在意和你共用一个水杯,你在这矫情啥】。
“皇叔?这有何不妥吗?”
顾韩收回手有些尴尬:“哦哦哦咳咳没事没事,只是这个杯子我刚才用过了来着,你不介意吧。
朝九歌没想到顾韩会这么说舔了一下嘴角,笑的释然:“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不嫌弃皇叔。”
说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看着顾韩的眼神似乎还拉着丝儿,明明就是清热降
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菊花茶可朝九歌的那神色仿佛是在品味什么天庭上的琼浆玉露一样。
顾韩吧嗒了一下嘴唇,笑容逐渐僵硬如果小草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抱紧他:“啊啊啊啊啊啊!草草他是变态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草看着眼前满屏的实事弹幕还有3d震撼的环绕音效,整个脑袋眼睛里都是顾韩土拨鼠的叫声:【够了死鬼,
你吵的本草神的眼睛了!真的是,都是男的你怕啥呀,又不是肤白貌美的靓妹,大惊小怪切。】
一经小草提点,顾韩突然感到茅塞顿开,是啊他又不是我们这本书里清纯小白花女主担心个锤子吗。
想通的顾韩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朝九歌的肩膀:“小歌儿,时间差不多了咱回去简单整理一下。”
朝九歌站起身来对着顾韩开口道:“就听皇叔的。”少年温柔的嗓音就像湖边吹来的微风轻轻的在顾韩耳畔拂过,惹的顾韩这个绝对声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主殿中顾韩正和朝九歌吃着早膳呢,一阵突尖细的嗓音隔着厚重的木门传来,一个穿着宫中内侍服饰的太监跌跌撞撞的朝顾韩跑来,
顾韩认得那是顾愿身边的大太监李英,这李公公狂奔过来没注意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下直直的摔在顾韩脚边,连帽子都滚出去老远:“哎哟王爷赎罪,奴才有要事禀报。
顾韩和朝九歌对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不知公公有何要事?”
李英恭敬的跪在顾韩脚边有些急促的答道:“回王爷陛下遇刺了,正受着伤不肯吃药非要见王爷,还请王爷随我去见见陛下。”
“什么!”顾韩拍案而起,看了一眼朝九歌:“小歌儿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李英起身拿了帽子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笑如玄冰的少年。
“哎!王爷等等老奴哎。”
朝九歌慢条斯理的吃完早膳,想起顾韩离去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皇宫里,马车一路飞奔到承乾宫外,顾韩一路上被马车颠的不轻,一下车就扶着车轨吐的七荤八素却也没耽搁太久就直奔内殿.
顾韩第一次来这原本打算想个理由叫李英带路但是好似是原主的潜意识里的记忆顾韩一路上凭着感觉很顺利的走到了地方,
顾韩看着散着金光的琉璃瓦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自己的王府也是这个调调,不过到底是一国之君住的地方精细程度远不是自己的小破王府能比的。
层层叠叠的明黄色薄纱虚掩着床幔,隐隐约约的透着一个身形单薄的身影,李英远远的拱手小心翼翼道:“陛下,摄政王来了。”
“嗯退下吧。”
顾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头跪下:“臣弟拜见陛下。”
顾韩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然后视线下就看见了一个金色裙摆。
顾愿扶他起身,顾韩这才发现这狗皇帝面色红润,眼角含笑哪里是半分遇刺的模样,
“听闻皇兄遇刺可是真的?李英跑来和我说差点让我急死,为何不好好喝药?”
顾愿听闻也是淡淡的一招手,顾韩扶着他躺在床上发现顾愿胸口的寝衣染上了一抹鲜红的血迹。
顾韩皱着眉一脸担忧反倒是顾愿一脸无所谓:“无妨无妨,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顾韩着低头:“皇兄可是要我彻查刺客?”
原著里是有这样的一件小插曲,只是作者一笔带过没有细说真凶是谁。顾愿听道顾韩这样说微微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寒儿倒是了解皇兄,
不错正是如此”顾韩心里一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皇兄臣弟......臣弟恐怕难担此任,望皇兄换个人选。”
顾韩此时心里一万头草尼玛飞过,这原主不是废柴人设吗,这狗皇帝真不知道他这废材弟弟的德行?
别到时候凶手没找到,自己的小命还要搭进去,不值得不值得。
顾愿收敛了笑意,靠在床边看着顾韩:“本来是无意让你去冒险的,只是......”顾愿语气一转
神色认真:“大臣今日联名上奏弹劾你其中还有两个前朝大臣,说什么摄镇王不理国事带着敌国质子四处去锦绣纺挥霍,一次还是五百万金锭。”
顾韩后背冒着冷汗,低着头不敢出声:“草!那个狗玩意告老子的状,幼不幼稚啊。”
小草捂着耳朵一脸冷漠【你还说呢,出去玩还这么高调光拿工资不上班要我我也告状去。】
顾愿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委屈的跪在地上想到一会顾韩估计会向自己请罪脑袋里连替他开脱的理由都想好了。
顾韩抬起头也不跪了一脸谄媚的坐在顾愿身边像个孩童一边抓着顾愿的袖子捏着嗓子撒娇:“哎呦哥哥,
我只是觉得不能让世人觉得我们庆安国小肚鸡肠连一个质子的伙食都要克扣,这不,您不是把他赏给我玩了吗,臣弟自然想让自己的宠物干净漂亮些”
顾韩一脸崇拜的看着顾愿:“再说了朝堂之上有哥哥你就好了,哥哥这么厉害我去只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一番彩虹屁吹下来,顾愿眼睛都笑的只剩一条缝了:“你啊都多大了还是这般爱闹。
可是朕理解他们那些碎嘴的文官可不懂,那日他们上奏完朕就宰了两个带头的两朝元老,这下才安静了些许。”
顾韩笑容僵在脸上随后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你斩了两朝元老!还是两个!”
“如何?他们又不能对朕做些什么”顾愿突然抓住顾韩的手腕郑声道:“朕给你个向他们证明的机会,
今日朕能斩的了两个若是他们日后再来一次呢,朕可以血洗朝堂大不了换一批,可世人会如何想你,
朕不能护你一世,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可以册封提拔你的机会,权利只有放在自己手里才最为妥当,寒儿你可明白?”
顾韩对上顾愿的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他在小说里读到过这双眸子有多狠厉,杀人的时候多果决,
唯独没有提到这双眸子看向自己弟弟时满眼都是怜爱关怀,顾韩突然笑了,声音温柔坚定:“臣顾韩接旨。”
“罢了罢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顾韩笑了笑,这王爷和顾愿的关系是好,可是在顾韩的记忆里,顾愿也不止一次的提及,
但一向行为做事荒唐的顾寒也只是淡淡应着,嘴上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见面的的时候依旧礼数周全,让人叫不出毛病。
生在皇家,帝王的话听听就好,真的要是逾了规矩,恐怕也活不了几日。
顾愿伸手虚扶着顾韩的时候,一个荷包掉了下来,顾韩弯腰去捡,看着荷包上绣的花纹样式一时间觉得熟悉,绣工不算好,袖面摸起来凹凸不平,
仔细看上面绣着一棵竹子,只是竹子少了一半,看起来孤零零的,似乎是在哪见过,到底----在哪见过呢。
顾愿抬头靠在床前,瞧见顾韩的样子打趣道:“怎么,寒儿喜欢这个?”
顾韩听见急忙将荷包双手递了过去:“抱歉皇兄,臣弟只是觉得,这荷包样式好生新奇,一时没忍住,多瞧了几眼罢了。”
顾愿放声大笑就着顾韩的手,将那个荷包推了回去:“难得见你对一个什么东西这样上心,你若喜欢便留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儿。”
顾韩还想推辞,顾愿这个人,平时疑心很重,除了和自己有着一对的双龙玉佩,这身上就再没看见他贴身带过什么其他东西,
顾韩打了个冷颤,这要是一不留神拿走了他心上人的物件,指不定会默默的被顾愿在心里记上一笔。
顾韩低头回绝,却瞧见顾愿佯装恼怒的面孔,只能作罢。
“那臣弟就多谢皇兄赏赐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韩唤了太医替顾愿换了药又陪他吃了午膳,不知不觉天色渐晚,繁星点点的印在琉璃瓦上闪着银光,
顾韩在一边看着皇帝睡下想着家里还有一只小屁孩就走向殿外准备和李英打声招呼,夜色昏暗顾韩一时不察迎面撞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