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缭绕,不出一米,人畜不分。
骨辘辘。
行李箱摩擦地面的声音,缓慢又悠长,娇小人影撕碎白雾,迈着大长腿走来,生生走出两米的气场。
帽檐投下的阴影,挡住程柠外露的情绪,望着铺满石子的小路,她头一次觉得很难走,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百无聊赖得玩起来。
拖沓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低沉嘶哑的男生猛然响起,“咦?你谁啊?来度假村干什么?”
程柠抬起脑袋,望着鼻青脸肿的周琨,挑了下眉梢,托着下巴,淡定且从容得说道:“这儿是度假村,你说我来干什么?”
周琨拘谨得挺直了腰背,汗湿的手疯狂擦在沙滩裤上,憨憨得笑起来,热情洋溢得给她搬行李箱,当滑轮是装饰品,直接抗在肩上,招呼着她,“来,跟上,我带你去Check-。”
看到周琨愣头青的模样不减来年,程柠按住上扬的嘴角,点了点头,不慌不忙跟在周琨身后。
粗重的呼吸声,鞋底摩擦地面的咯吱声,还有衣诀翻飞的猎猎声,构成静谧度假村的鲜活声音。
“丫头。”
隔老远,段鹏挥舞着双手,兴高采烈朝程柠打招呼,周琨沉浸在唠嗑的氛围里,没听到段鹏的声音,反倒热情给程柠介绍度假村哪儿好玩,哪儿好吃。
走到段鹏面前,周琨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嘎嘎几声,说不出来什么,他颤巍巍放下行李箱,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还是很高大。
“会长,您…您起得真早。”周琨挤出干巴巴的几句话,然后挠着脑袋,憨笑不停。
段鹏给了个爆栗,叉腰说道:“早,太阳都晒屁股,你们还没起,早课不上,晨练不跑,你们是翻天了,是吧?”
周琨不服气得顶嘴:“谁说的?晨练跑了,早课还没到时间,上哪儿去上早课?”
“诶哟嘿,敢顶嘴了?”
周琨脸色骤变,一秒闪到程柠身后,梗着脖子嚷嚷:“会长,我是帮客人搬箱子,不能揍我。”
段鹏斜睨他一眼,落在程柠身上的目光和蔼像个领家大爷,走过来,“丫头,累不累?看到祝小子没?我让他去接你……”
“会长,没看到人……”从相反方向走来的祝弥顿住,盯着站在程柠身后的周琨,疲倦得捂住脸。
段鹏:……
程柠:……
周琨张大的嘴能放下一颗鸭蛋,半天没合上,颌关节都嘎嘣作响,他揉着酸软的腮帮子,含糊不清得说道:“会长,祝哥,你们在说什么?接什么?”
蒲扇似的手捂住周琨的嘴,以免他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凑到他耳边低语:“不要说话,不要尖叫。”
周琨疑惑的点头。
段鹏:“来,这是我给你们请的私教,接下来半年的时间,都要服从她的规定……”
接下来的话,周琨什么都没听进去,盯着漠然的程柠,满脑子都是“私教”二字,完犊子,会长被他们逼疯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能有沈教官他们厉害?
“会长,愚人节也不能这么骗吧?”周琨指着他一拳能砸扁的程柠,崩溃吼道:“她,私教?我一拳能砸扁,对上厉鬼,她能咋整?呜呜哭起来,求厉鬼放过?”
祝弥不忍直视得捂住脸,这傻缺,让他不要乱说话,敢踩着程柠给自己贴金,真是活长了。
他清了清嗓子,朝憋着火的段鹏说道:“会长,周琨说话不过脑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会长,这个时段都起床了吧?”程柠打断祝弥的话,拧着背包袋子,咧嘴一笑,“不如来个见面会?让他们长长记性?”
此话一出,段鹏和祝弥都沉默了,一来就放大招吗?
段鹏幸灾乐祸得默哀半秒。
祝弥眼前一黑,仿佛能看到半年的集训,他们的下场有多惨烈。
“行,当然行。”
段鹏乐呵呵得拨通电话,嘱咐几句,挂断电话后,熟练得握住行李箱的杆子,走在前面,“丫头,不着急啊!先去看看你的住所,压轴当然要最后登场。”
程柠压低帽檐,默不作声跟上去。
寒风凛冽,滚烫的身体被风一吹,瞬间降温,周琨打了个哆嗦,摸不着头脑得说道:“祝哥,我…说错什么了?”
祝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周琨啊,不要告诉别人,你第一个遇见她,知道了吗?”
“为什么?”周琨脑容量不够,傻乎乎得反问。
为什么?还不是怕他挨打。
身为老大哥的祝弥,掐住周琨的脖子,像提溜小猫崽一样,往集训场走去,“哪儿来得十万个为什么?说了,你就听,懂了没?”
“懂了,懂了,祝哥饶了我吧!”
白雾散去,温煦的阳光洒下,晒得人暖洋洋,昏昏欲睡的。
“会长。”
背着背包的程柠像读书的小朋友,自带萌萌哒滤镜,她仰着脑袋,露出职业假笑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打完招呼,程柠像泄了气的气球,蔫儿巴巴站在一旁。
沈磊:……
柳情:……
沐阳:……
楚乐:……
曲靖:……
段鹏一来,闹哄哄得训练场很安静,看到他身侧的程柠,猜测声不断响起。
“听着,你们将和新教官度过愉快的半年光阴,来,让我掌声欢迎新教官——程柠。”
“不是吧!沈教官失业了?”
“嘁,她一奶娃娃,凭什么当教官?”
“会长,你糊涂啊!沈教官不用,用奶娃娃,我们可丢不起这人。”
很明显在忍着怒火。
“呵。”
一声轻笑,打断起哄的声音。
众人目光集中在程柠身上。
只见她不屑得冷笑,看垃圾一样的目光,戳痛众人的眼睛,顿时闹腾起来:“奶娃娃,你还看不起我们?横什么啊?”
“是啊,有本事单挑啊!别说我们欺负你。”
情况越发不受控制,沈磊皱着眉,走到段鹏身后,“会长,要不要……”
“不用。”段鹏胸有成竹得摆摆手,“丫头,自有办法。”
“幼稚。”程柠抛下这句话,行云流水得画灵符,打向躁动的年轻气盛的少年,纷纷双膝跪地,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肩上,怎样也挪不开,憋得面红耳赤,刚才的吹嘘就像个笑话,脸被抽得啪啪作响。
最让人瞩目的,当属唯一站着的江淮,他温柔盯着程柠,半点儿不受灵符的影响。
别人都以为江淮天赋缘故,只有他知道,这道灵符根本没压制他。
“嚯。”段鹏笑眯眯走上前,望着毫无还手之力的众人,颇有托孤的腔调:“丫头啊,半年够吗?要不,延长到一年,这些璞玉不雕琢,哪儿能成器……”
“会长。”
段鹏投降的举起手,惋惜道:“行,半年就半年。”
几道探究的视线扎在程柠后背上,她漠然上前几步,轻蔑地说道:“不是很横吗?不是不服就干吗?你们现在在干嘛?起来啊!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