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孙子来电话了,爷爷,孙子来电话了……”
洋溢着欢快铃声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细嫩白皙的手臂从被窝伸出来,慢腾腾得摸索着。
紧接着,一帘长发遮面的程柠爬起身,看到屏幕上的时间,生无可恋的叹着气。
“喂,池先生,半夜三更的,如果没有事,我会……”
“程小姐,施宇…施宇出事了,你能来趟医院吗?”
瞌睡虫都跑完了。
程柠揉了揉疲惫的脸,下了很大决心,用憋屈又无奈的语调说道:“半个小时,地址。”
电话那头一顿输出,程柠像个AI无情点头,啪嗒挂断电话,一分钟内穿戴整齐,扛起沉重的背包,打着哈欠,拖沓得下楼。
“程小姐。”陈垣呲着大白牙,兴高采烈挥舞着手,“快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那大嗓门就差举着喇叭嚎了。
程柠扶额轻叹,“陈先生,深更半夜在居民楼,你这嗓门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吗?不怕被泼热水吗?”
话音未落,磅礴的水流把陈垣冲刷得有些懵,水珠从冒着热气的发丝滑落,他飙出一股水柱,楼上传来骂声,“哪儿来的瘪犊子?半夜三更鬼哭狼嚎,嚎丧滚回去嚎……”
程柠丝滑上车,拍着冲击过大,人傻了的陈垣,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调侃,“不要介意,这还比较温柔了。”
“呵呵。”
陈垣抹了把脸上的水,闻了闻,没什么怪味,他憋着口气启动车子,顷刻间消失在老旧居民楼。
“程小姐,施宇重伤昏迷,小暮受刺激过大,一直说施宇就在他身边……”陈垣挠着脸,缓缓说道:“还有,你找来保护施宇的人,也伤得不轻,现在还昏睡着。”
昏昏欲睡的程柠顿时清醒,车外的灯光不断扫来,在她脸上折叠几度,晦涩难懂的情绪在眼里堆积,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要将世间燃烧殆尽。
“程小姐?”
“马路上空无一车,横着开都不止这个速度。”程柠托着下巴,莹润的手指伸出窗外,四张黄符被风吹散,须臾间贴在轮胎上,推背感油然而起,光速般的飞驰在道路上,陈垣只觉肾上腺素疯狂飙升,陷入诡异又爽的状态。
“程小姐,我还有老婆孩子……”陈垣磕磕巴巴说道。
程柠露齿一笑,“放心,死不了。”
陈垣瞳孔微缩,双手放开方向盘,紧紧抓着扶手,扯着嗓子嚎开了,“啊!”
刹地一声。
车子稳稳停在医院前,陈垣连滚带爬下车,在绿化带边上吐得昏天黑地。
程柠施施然下车,瞅了眼胆汁都吐出来的陈垣,摇了摇头,这心理素质也不大行啊!
“姐姐?”
手上缠着厚厚纱布的江淮,走过来,揉了两把凌乱的头发,脸上是羞涩干净的微笑,“是哪儿不舒服?”
“不是。”程柠否定,盯着江淮裹成粽子的手,话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那你呢?手还难受吗?”
“不疼,真的。”
江淮秀出肱二头肌,用行动证明他没事儿,他越是这样,程柠的愧疚越是浓重,“让你联系,为什么不联系?”
“姐姐,不是不联系,是……”
“程小姐,走吧!小暮还等着。”吐到虚脱的陈垣眼冒金星,踉跄走到程柠身侧,虚弱地说一嘴,便坐在轮椅里,玛德,他走不了一点儿路。
程柠:……
江淮默默握上轮椅把手,温柔朝程柠微笑,“姐姐,我帮你,往哪儿走?”
陈垣一个急刹,江淮“不小心”撞到伤口,难耐的皱了下眉,浮着一层水雾的眼睛瞅着程柠,委屈的小奶音登场,“姐姐。”
程柠捧着江淮的手,翻过来覆过去得看,就怕伤口裂开,见纱布没渗血,稍微放下心,阴恻恻望向石化的陈垣,一拳捶飞陈垣的叛逆,“陈先生,你干什么玩意儿?要是伤势恶化,当心我……”
“程小姐。”
池暮焦急的声音从身后窜出。
程柠转身一看。
施宇赫然站在池暮身侧,发现她能看到,面露愧色的抿唇浅笑,“程小姐,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那一刻,程柠连埋哪儿都想好了,揉了把脸,略显沧桑的说道:“施先生,每次的惊喜都不重样呢!”
“抱歉。”施宇握住池暮的大手,语气宠溺又无奈,“池暮不放心,大半夜打扰程小姐……”
“停,说重点。”
施宇视线往左上移,说道:“拍摄结束后,有谁和我搭话,我…我以为是工作人员,回头应了声,之后便没了记忆。”
程柠:……
很好,看来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看到程柠和空气对话,寒气顺着下摆呼呼灌进去,陈垣拽紧衣摆,往后挪了几步,“程小姐,你…你和谁说话呢?”
“你以为呢?”程柠没好气得反问,甩都不甩世界观破碎的陈垣,指尖夹着黄符,轻柔扫过施宇的额头,钝痛传来,她蓦地松开黄符,垂眸望着焦黑的手指,愣了半天,“我不找麻烦,麻烦找上门,玛德。”
见程柠口吐芬芳,池暮默默挡在施宇身前,准备接受狂风骤雨,只得到程柠一记白眼,愣在当场。
程柠没好气得翻着白眼,半点儿都不想看秀恩爱的夫夫俩,“病房在哪儿?”说着,她拔腿就走。
池暮醒悟过来,屁颠颠带路,“这边,这边。”
看到施宇安详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呼吸提示他还活着,程柠捏着黄符,贴上额头,如出一辙的感觉再度袭击她,甩着痛到麻木的手,满脸不耐烦,“另一个呢?”
“在这边。”
推门而入,几张眼熟的面孔映入眼帘,程柠面不改色走到病床前,黑染的指尖轻触周琨的额头,相似的钝痛袭来。
“你干什么?”
祝弥暴起。
江淮上前挡住。
那架势仿佛要干架一样。
程柠捏着江淮肩膀,把他按在床边坐下,她好整以暇和段鹏谈交易,“段会长,对吧?”
“你好,程柠。”
见段鹏不藏着掖着,程柠也直截了当说道:“不知道会长对此咒术有什么看法,或者有什么解法?”
“缘何这般笃定?”段鹏精光内敛的眼睛端详着程柠,仿佛要看出花来,温声道:“不怕我是骗子吗?”
“呵,你猜我信不信?”
众人:………
脑袋好痒,要长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