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玖,救我。”
模糊的音节钻进韶玖的脑海,乒呤乓啷炸裂不断,他蓦然睁眼,锐利的目光宛若牢笼,四面八方投来,让人避无可避。
视野渐渐清明,并不陌生的宫殿如期映入眼帘,轻盈的身影摇曳在半空,韶玖心跳漏跳一拍,想也不想扔出利刃,划破鲛人皇掐住宁甯的手,摊开双臂上前,稳稳接住如羽毛轻飘飘落下的宁甯,担忧得目光扫视着她煞白的脸。
“尔等竟敢伤本皇,髓心休想,本皇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鲛人皇捂着血如泉涌的手背,狠戾的目光紧盯胆大妄为的韶玖,手蹼微张,咸湿的水汽团团围住他们。
就在逼仄的角落里,捆成粽子的众人,眼神木木地望着前方,半点儿没有人质的紧迫感。
韶玖腾出一只手,抚着宁甯安详的睡颜,振袖一挥,尖刺般的水汽统统奉还给鲛人皇,嘲讽得勾起嘴角:“演技太拙劣了,不,换汤不换药的事儿像套娃一样发生,这个现象不合理的,有时间还是要仔细研究研究。”
话音未落,韶玖周身迸发出耀眼光芒,刺得鲛人皇睁不开眼,下意识挡住双眼,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鲛人皇来不及反应,一阵凉意从脖颈蔓延开来,他捂住湿濡的脖颈,愕然睁大了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韶玖,翕动着嘴,哐当一下往后栽倒。
一颗圆润的夜明珠,晃晃悠悠飘到韶玖眼前,他干脆利落捏碎珠子,眼前的景物蓦然旋转,眼珠子赫然出现蜗牛壳的纹路,他阖上眼睛。
咸湿的海水仍在,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他眼都没睁开,伸手一捞,搂紧怀里的的娇躯,缓缓睁眼,和一脸懵得鲛人侍女对上眼,懵了一秒,放开怀里的烫手山芋,视线慌乱得寻找宁甯。
宁甯羞耻得捂住眼睛,不愿看那辣眼帝王画面,忍不住吐槽,拜托,就不能看清楚再抱吗?进了趟幻境,脑袋都不灵光了。
韶玖哒哒哒跑来,握住宁甯的衣袖摇晃,衷心立表:“甯儿,我……我以为是你,我没想……”
说着,韶玖委屈坏了,埋首在宁甯颈间,高挑的身高此刻憋屈得蜷缩在宁甯身侧,生怕她嫌弃,不断在宁甯耳边重申,“甯儿,日月可鉴我的真心,不能因一次失误,就否认……”
不堪其扰的宁甯捏住韶玖嘴,横了他一眼,强忍着笑意说道:“韶玖,我看你抱挺欢啊!现在怂了?”
“甯儿~~”
猛男撒娇,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看的,众人只觉辣眼,捂住被荼毒的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宁甯嘴角抽搐,强忍着抽他的冲动,强势抽出自己的衣袖,按住韶玖的脑袋,使劲往后一拧,韶玖随着她的动作往后转,听到宁甯嫌弃得话:“岁数架在那儿,不要装小年轻,撒娇不适合你,以后不要再撒娇,没人扛得住翻江倒海的胃。懂?”
鲛人皇也是个显眼包,双手一张,脸上得瑟的笑着:“嘿嘿,韶玖,你也有今天?你把她当做宝,她把你当消遣玩意儿,也是你的劫数。”
宁甯反手捂住韶玖想争辩的嘴,狡黠的光芒划过眼底,扬起灿烂的笑靥,说道:“鲛人皇,赌注可还记得?”
鲛人皇的笑靥凝固,心头在滴血,万分不想承认,看到韶玖眼底的轻蔑,好胜心瞬间被激发,挺了挺胸膛,掷地有声说道:“那是自然,本皇说的话绝对作数,更何况,当年先祖得髓心,本就是意外之喜,如今本皇也不藏着掖着,髓心……还予你。”
鲛人皇在皇座上运作一番,穹顶上的夜明珠缓缓吐出凉意深重的盒子,飘到鲛人皇手中,他打开盒子,光泽黯淡的髓心宛若脱兔,迅猛得飞出盒子,钻进宁甯的眉心,重归天象阵的怀抱,险些喜极而泣。
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众人呆若木鸡。
眉心传来了抽痛,宁甯轻蹙着眉,不知海棠印绽放微芒,烙印着天象阵。
韶玖眉头皱的更深了,大手放在宁甯后背,消瘦到骨骼清晰可触,他眼中的怜惜浓到快溢出来,轻声道:“甯儿,不必忍耐,我会一直站在你身侧……”
宁甯耸着肩膀,躲开韶玖放在后背上的手,眸光微冷,轻哼了声,娇笑倩兮得望向鲛人皇,“鲛人皇,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应允?”
看戏正在兴头上,鲛人皇托着下巴,朝宁甯努努嘴:“先说,只要不过分,本皇定当应允。”
“也非难事。”宁甯如远山的黛眉要蹙不蹙,略显刻意睨着鲛人皇,娇滴滴的嗓音一出,鲛人皇脑中那根弦断裂,一脸惊悚望向不做声的韶玖,脑门滑下颗颗冷汗,慌忙扯着嗓子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有话直说,本皇应允你了。”
“吾等出弥海,请鲛人皇施于援手,送吾等离开……”
“就这事?”鲛人皇眉梢微挑,看着小题大做的宁甯,再次询问:“没旁的要求?”
“有。”
“吾等行径有悖天道,兴许招来灭顶之灾,鲛人皇请保重自身,日后有再见之日,鲛人皇遵循本心即可。”宁甯似是而非得说道。
斜倚着软垫的鲛人皇,悟出话中深意,端详着临危不惧的宁甯,收起不羁的神色,正色道:“本皇应允你。”
“多谢。”
得到鲛人皇应允,宁甯惴惴不安的心稍有慰藉,衣袖微动,她垂眸看向韶玖,“甯儿,我记忆缺失……”
“哦。”宁甯不咸不淡的态度,刺痛韶玖的心,他脸色微僵,松开拽着宁甯的手,垂首站在原地,苦笑连连。
宁甯淡漠收回视线,她能说,推他进幻境,是她艰辛寻来的一条生路吗?羁绊已在,她不过是加深几分,也想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叹息声消散在海水中。
一出弥海。
绚烂的法阵光芒兜头而下,宁甯等人成了瓮中捉鳖里的那只鳖,看到修仙界有名有姓的宗门齐上阵,有种被讨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