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强“弱”相遇

静谧的神识里,呼声仿佛加上扩音器,相谈胜欢的宁甯蓦然回首,一眼能望到头,她盖住水晶棺里璇忧的眼眸,轻声道:“璇忧,你且专心炼出实体,外界的风吹草动无需理会,我先出去。”

话说得随性,宁甯脸上的凝重不似作假,拿开手之前,她率先撇开脸,徒留一抹萧瑟的背影。

璇忧惴惴不安得覆上残留她余温的地方,喃喃道:“来处不知,但归处已定,阿宁,吾永世愿为你后盾。”

溢出的红芒在璇忧胸前闪烁,仿佛在附和璇忧的话,只剩一层薄壳的水晶棺,在她眼前,脆弱得像薄弱的木板,轻轻一击便碎成渣渣。

璇忧阖上眼,汲取水晶棺上的神力,降伏为己用,不知过了多久,水晶棺化为一摊水,成了光可照人的水镜,映出金纹闪烁的璇忧。

她蓦然睁眼,一抹凌厉得光芒射出,上位者的气势驾驭得淋漓尽致,倘若宁甯在,许是认不出此刻的璇忧,更像是神魔大战前矜贵自傲的战神。

“阿宁,吾来助你。”

话说另一边。

邪性大于神性的越烛,撕开妖界结界,迫降在妖族大殿,空无一妖的大殿残留着杂乱的妖气,他嫌恶得轻掩口鼻,抬手看向烧出大洞的宽袖,不虞得皱着眉,大手一挥,矜贵的大氅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越烛循着味儿找来。

不知大祸临头的几人,密不透风围住昏倒的宁甯,输神力的输神力,端茶递水的端茶递水,反正人人手里有活,人人手里的活不急于一时。

汗水霸占秋晚落的额头,落在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挡住他的视线,眉头一皱,旁边伸来一双手。

花微澜不看麋淮惊悚异样的目光,专心致志擦拭秋晚落额头上的汗水,焦躁不已:“师尊,要不我来试试?”

“胡闹。”秋晚落横了他一眼,喋喋不休道:“就你没几年的修为,小甯没救回,你先倒了。一边儿玩去,别捣乱,我……”他瞅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头说不出的不安:“微澜,妖界有异,你和那谁打探一下,要是冲我们来的,也能避避。”

“是。”花微澜阔步走向麋淮,目光沉痛又怀念,垂眸说道:“大祭司,经年不见,你的身体一如既往……”

“小皇子,臣僭越了。”麋淮上手捏花微澜的臂膀,结实有力的肌肉抗住麋淮的检查,麋淮擦掉眼角泪水,瓮声瓮气说道:“打从小皇子失踪,妖皇便茶不思饭不想,次次满心期盼得离开,次次败兴而归。半年前,妖皇陛下沉疴难治,封印在冰层之下,只求有生之年能找回小皇子,臣……”

“大祭司,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某些事我不想再听。”花微澜语气沉重得说道。

看到花微澜脸色不好,麋淮只好按住不谈,疑惑说道:“小皇子,凭他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妖族有九爻妖神庇护,怎会……”

瞅了眼默不作声的乌犼,计蒙嗤笑了声,不欲搭理内心诡谲的乌犼,耳边传来墨白疑惑得声音:“妖神,很常见?咋谁都是妖神?”

“尔敢亵渎妖神!”麋淮一跺脚,妖界都要抖三抖。

墨白捂住被吓出来的兽耳,气嘟嘟说道:“哼,谁亵渎了?窝只是实事求是,见识过三大妖神呢,你没有……唔唔。”

“闭嘴。”计蒙钳住躁动的墨白,捂住她的眼睛,哂笑着打圆场:“大祭司,莫怪罪,她尚幼年期,不懂很正常……”

“性子直率,倒是可取之处。”麋淮怀念得说道:“现今的妖神多半是自封的,然九爻妖神不一样,是女帝鸢宁亲口承认,也是天道应允的妖神。”

“世道不古啊!一代不如一代,老祖宗留下的传承,鲜少有妖能传承成功。先不说天生地养的雨师一族,就说睚族,也比临朿族天赋强。要不是圣树怜悯,照拂着临朿族,灭族都不稀奇。”

墨白眼巴巴望着麋淮,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极大满足麋淮的倾述欲,他接着说道:“妖神女帝所在时期,那是各路神仙打架,各显神通啊!个顶个的有实力,哪儿像现在……唉!”

“咳咳。”

宁甯咳得花枝招展才怪,狼狈得撑着地,就差把胃吐出来。

被打断的几人也不生恼,赶忙围过来,拍拍岔气的宁甯后背,计蒙担忧说道:“乖宝,你总算醒了,我都快吓死了。”

“九爻,过来。”宁甯气还没喘匀,朝着角落里的九爻招手,泪花直打转的眼眸,瞥了眼生闷气还坚持输送神力的秋晚落,抿了抿惨白的唇瓣,她轻声道:“师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走……”

“啊!”

“姐姐,哪儿走啊?”

吃痛声和玩味儿的声音交织。

宁甯的心狠狠打了个突,嘴一撅就想骂开花,她忍了忍,笑脸都不肯挤出来,粗着嗓子说道:“越烛,你没完没了了?逮着我薅,是几个意思?嗯?”

越烛委屈皱眉:“越烛一片丹心照姐姐,谁料姐姐不解风情,越烛心悦……”

“不要诋毁心悦的美好含义,每回听你说喜欢,有种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不喜欢任何人,你只喜欢掌控旁人,来满足你那见不得光的龌蹉。”

越烛挡下九爻的攻击,正欲发难,看清九爻脸庞之后,他用力握住九爻的下颌,无死角打量九爻,笑得发癫:“姐姐啊,你缘何要找替身?不是最讨厌替身吗?有越烛还不够吗?”

“鸢宁。”九爻挣不开越烛的钳制,周身妖力暴涨,被越烛无情吞噬,他赶忙顶开他的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吼道:“快跑。”

越烛轻蔑一笑,拽着九爻衣领,想一掌了结他,被宁甯厉声阻止,“越烛,我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别人。”

她边说边往前走,藏在身后的手捧着塞进夙莯果种子的仙土,下一秒,手腕被强行移到身前,她疼得冷汗直冒,咬紧唇瓣。

越烛低笑:“姐姐,上了一次当,不会上第二次。”

“是吗?”宁甯猛然抬头,笑得诡异:“但你不最喜欢在同一处栽倒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