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谓的厂长副厂长说话根本不算。
比方说前年他们打算生产皮夹克，市场调研已经做好，市场信息也抓的很准确，只要生产出来绝对能够赚钱，可惜他们做不了主，拿着这个方案只能一层层往上面汇报。
等上面的人开会研究决定搞的时候，在一层层往下传达精神，然后厂子再开始设计规划生产，这一来一回可不是三五天，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就耗费在这上面。
等他们生产出产品，这才发现市场上的皮夹克早就已经数不胜数，使得他们不得不降价销售，也就导致利润空间被无限压缩，最后不了了之，我上个月视察仓库的时候，还看到足足有七百多件皮夹克堆在那无人问津。
这就是我想要拉出来单干的原因。”
听王牧之说完，邵剑峰和江峰二人沉默许久。
他们当然也知道这种事情数不胜数。
可这是政策上的问题，他们也无能为力。
王牧之说到这则是突然想到90年春节联欢晚会上有两位著名笑星给观众们奉献了一段讥评时事的相声——《小偷公司》。
其中小偷要撤退的时候就有这种经历。
副组长，组长，副科长，科长，副经理，经理……
好不容易等文件批下来，他们早就被人一网打尽了。
江峰长叹一声，抬手把写了几个字的纸给撕掉。
“牧之啊，你看的真是太透彻，可惜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几个能够决定。”
“江叔您也不用自责，自古以来，官僚主义都存在，并且我保证以后还会存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这个圈子，争取自己能干出点实事来才最为稳妥。”
“就按照你说的办，有需要我的地方给我打电话……你说的很对，年纪轻轻还是少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干点自己的事出来比什么都强。”
“江叔，邵叔，那我就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们。”
“去吧去吧，长歌那小子早就想见你，赶紧过去看看这小子干的怎么样。”
“那我走了。”
从江峰家里出来，王牧之直奔化妆品厂。
“秦姐。”
“牧之。”秦虹正在忙着整理资料，看到王牧之进来笑着打招呼，顺便扔给他一个罐子：“这是我从家里面拿的巧克力，正宗货，你带回去给英子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过来给我捏捏肩，这几天回家真是累得慌，原以为能好好睡几天，可没想到……”
声音戛然而止，秦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俏脸微红。
王牧之强忍着没笑出来，走到秦虹身后开始捏肩。
之前来燕京足足有一个月，吴国肯定也是一月不知肉味，估计回家这几天吴国可没闲着。
“秦姐，你跟国哥结婚几年了？”
“算算也有四年了。”
“那你们就没打算要个孩子？”
“唉，姐也想要个孩子，可明明我们俩身体都没毛病，但这孩子却始终没有，就因为这事，我在吴家一直都觉得有些内疚。”
“放轻松，明年你就有了。”
“真的？”
这下秦虹也不让王牧之捏肩，赶紧让王牧之坐在旁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牧之，姐听吴国说你能掐会算，要不你给我看看这事？”
“我都说了，明年你肯定就有。”
“没骗我？”
王牧之发笑：“我骗你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到时候你别高兴的晕过去就行。”
这事王牧之还真知道一二。
上辈子秦虹还没有跟着自己干，在成为大名鼎鼎的企业老总之前，也就是明年六月份的时候有的孩子，当时还给捐款修了座桥，自己回乡探望，听闻此事。
“哈哈哈，那姐就借你吉言，到时候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正好能跟你孩子结个娃娃亲，咱们两家做亲家。”
“那我就静候佳音。”王牧之起身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放在秦虹面前。
“秦姐，我给你送过来的两个年轻人培训的怎么样？”
“其中一个确实不错，这小子读过高中，半路辍学，但是学起来相当用功，我给他留下的一些基本资料全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剩下的就是实践中出真知。”
“另一个不行？”
“另一个的家庭情况比较好，所以他有点散漫，但是这家伙的天赋可以，还能看得懂简易英文，总之这两个人都各有千秋，具体的还是你来决定吧。”
“那就都留下看看，反正我也不差多一个少一个的。”
咣当。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与此同时一道充满喜悦的怒吼声传来。
“哈哈哈，牧之！”
“长歌！”
话音刚落，江长歌的身形直冲过来，狠狠的一把抱住王牧之，直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笑声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邵华凤站在身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柔情，看着两个男人哈哈大笑。
相逢的喜悦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下。
江长歌和王牧之一顿闲聊。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江长歌过得不错，满面春风。
“长歌，看你笑的这么开心，厂子的事情应该办的不错。”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哥们的能力有多强。”江长歌感慨一声：“我现在才发现，自己过去的日子那都是瞎混，现在的日子过得那才叫充实。
我跟你说牧之，现在厂子的经营状况非常好，我们惠宝牌化妆品已经在周边各大地区畅销，现在好多家经销商都排着队等着见我，那叫一个疯狂，我晚上睡觉都是在数钱。”
“话也不能这么说，没有你之前的那些人生经历，也就没有现在的你。”
“还得是你，这话说的有水平。”
“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凤办事？”
“年底，到时候你必须过来喝喜酒。”
“那肯定少不了我。”
正说着，梁正龙也推门而入，熟人见面自然免不了一顿寒暄，看着梁正龙交给自己的财务报表，上面的数字已经大大超出自己的预料。
“牧之，上个月我们厂子盈利超过六十万，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梁正龙俨然也已经彻底将自己融入这里，再也没有提过要去南方。
“大家高兴可以理解，既然厂子已经盈利，那就给员工和你们这些领导发奖金，不要小气，要让大家知道跟着我们干绝对有前途，另外严抓质量问题，宁可供货速度慢，也不能出现次品。
否则我们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得不偿失，皮革厂那边呢？”
一提起皮革厂，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办公室瞬间沉默，几个人面面相觑，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