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公交站,才发现江羡早就到了,夏初再晚出现一会,他就要出去找她了。
令人惊喜的是,赵欢跟李颖也在,只是现在状态很不好,李颖嘴巴里全是血,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最严重的是肩膀那处伤,本来伤口就深,又被污水泡了很久,现在伤口已经外翻,血肉都被泡的发白。
赵欢的情况更差,直到现在还在昏迷中,夏初看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心里顿时一沉。
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但四肢却冰凉无比。
腰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右胸上中了一枪,胳膊上也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不少伤痕……
夏初皱眉,之前还没这么严重,怎么短短几个小时,他的情况恶化的这么快?
没有时间纠结他们离开之后又遭遇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干净的地方救人。
跟江羡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两人轻手轻脚的把人抬上冲锋舟,不管怎样,都要先离开这个地方。
调转船头,夏初刚准备离开,一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围拢过来。
两台冲锋舟被他们死死围住,有同住在天美小区的邻居,也有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奶奶你看那有只大狗!我想吃狗肉!你快去把狗给我捉来!”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抱着老太太的大腿撒泼打滚,那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背,那动作轻的跟挠痒痒似的,嘴巴里说的却狠,“你怎么说话呢!这狗人家当家人养的,怎么可能给你吃!你再说这种话,奶奶就不管你了!”
老太太故作生气的又拍了小男孩一巴掌,然后转头扯出一个笑,“姑娘,你是不是也住天美家园?现在要回去是不?你看看方不方便把我们祖孙俩给捎回去?”
他们接到居委会的通知说检测到了地震,把他们转移到这个小广场,他们所有的行李食物都没带,已经在这里困了几个小时,去找巡逻人员说让人家送他们回去最后也没有成功,看见夏初划着冲锋舟,马上就动了心思。
谁想到他那个没出息的小孙子,上来就要吃人家的狗,住在天美家园的住户哪个不知道16楼那个小姑娘把那狗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平时谁敢寻她晦气?
谁想到他这不长眼的小孙子,上来就把人得罪死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发发善心。
夏初似笑非笑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淡定拒绝,“不好意思,我们不回天美家园,帮不上你们。”
见她拒绝得这么干脆,老太太顿时心里不舒服了,“你怎么这么跟老人说话?顺路的事,又不要你专程送,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旁边的人也开始帮腔,“对啊,你有冲锋舟,就帮忙捎一程又能怎样?实在不行的话,我给报酬总行了吧?这样,我给半斤土豆,东西多,你帮我送上楼。”
夏初简直被气笑了,这人多大的脸,把她当滴滴司机了?
七嘴八舌吵得她头疼,再加上赵欢身上的伤耽误不得,夏初心头烦躁得很,刚想掏家伙,就看见江羡淡定的掏出大砍刀,一手一个,唰唰两下,人群一下子退出去半米远。
江羡压根不说话,只一身冰冷的气势,凶狠的眼神,就让众人退避三舍。
夏初咂舌,她废话半天没有用,但人家只需要动动眼神就搞定。
心头闪过小小的嫉妒,然后便驾驶着冲锋舟疾驰而去。
有几个躲闪不及的直接被浪花拍倒,脏话已经到了嘴边,对上江羡冰冷的眼神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等冲锋舟开到没人的地方,夏初这才停下,等着江羡他们赶上来。
“咱们回天美还是先找个地方帮赵欢处理一下伤口?”
夏初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目光所及全是残垣断壁,要找到一间有屋顶的房子都难。
但说要回天美小区,他也不敢确定那里现在没有变为一堆废墟,尽管上辈子天美确实抗住了地震,但这辈子很多事情已经变了,她也不敢拿赵欢的命去赌。
时间不等人,赵欢伤的很重,他们没有时间在耽误了。
“回去。”
夏初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天美。
天美如果扛不住的话,那别的地方她更没有把握,倒不如赌上一赌。
一路风驰电掣,小心的躲过几处障碍物,好不容易回到天美小区。
看到眼前伫立着的高楼,夏初差点喜极而泣。
几人合力将赵欢抬进楼里,夏初回头收冲锋舟。
把冲锋舟收进来才发现,虽然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冲锋舟还是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再深一点恐怕就撑不到回到小区。
夏初有些心疼,但也没时间管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赵欢的命。
爬到16楼,众人已经是大汗淋漓,一路上孙和雅都没说话,直到回到熟悉的小家,才差点泪洒当场。
小强暖心的替姥姥擦掉眼泪,紧紧握住她颤抖的双手。
进到1602,把赵欢放在客厅中间,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他的呼吸已经微不可闻,出气比进气多,就连心跳都快摸不到。
把围观一圈的人全都赶出去,夏初从空间里拿出强心针,要打的时候,却又犹豫起来。
夏初的手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这针打下去对他是好还是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针不打,赵欢肯定没命,若是打了,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尽管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决定,但她的手仍然一直在颤抖。
她强行握住右手的手腕,逼自己镇定下来。
用碘伏消毒之后,一针打了下去。
“赵欢,你争气点!一定要挺住!”
强心针注射后3-5分钟起效,夏初趁他们不在,又给他打了一针麻醉。
打过麻醉,夏初又拿出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
最严重的是腰伤,伤口已经发白,里面还残留着不少砂石,拿出双氧水反复冲洗好几遍,然后便开始缝合。
洪水里的细菌太多,夏初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等到所有伤口处理完,她已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被汗水从上到下湿了个透。
不能见人的东西已经全都用完,夏初也已经累的手都抬不起来。
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剩下的就全靠他自己了。
夏初叫了一声,想让他们进来,一出口,声音却像憋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没鸟大。
也不知道江羡的耳朵是什么构造,这几乎残留在嘴边的声音竟然被他听见,推开门,就看见夏初一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