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涩的厉害,亓官宴绕过床尾蹲到床边,握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分明的骨节突兀泛白。
“阿知,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的。”
他犹豫一下,慢慢拉开被子。
她捂着嘴没有发出声音,看着她小脸布满泪痕,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一样,慌张失措地擦着眼泪,心疼不已。
巴掌大的脸颊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上面,她伸手挡住亓官宴再次触碰的手指,声音哽咽。
“谢恩没有骗我,你在德萨有一个家,在京城,我是你找的情人,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我不喜欢这样。”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堪,不想让他看见。
南知意没有怀疑亓官宴此刻说的话,因为他一直敢说敢说,认识他的第一天,他便直白表达感情。
从放肆地说包养她,再到他掺杂感情带她见家人,一点一点引领她从黑暗走出。
她喜欢张扬自我的他,独独恼恨自己一无所处,他德萨的家人应该不许他脱离原定的轨迹生活,她更不忍心破坏他原有的一切。
果然,感情什么的最该从世界上消失,动了爱的人,一旦心起风浪,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落在额头上的吻极其温柔,亓官宴轻缓地擦干净泪痕斑斑的脸庞,关上房间的灯艰难挪步。
南四海扔了递来的银行卡,并且拒绝了卓子御提议转院的请求。
卓子御嘀咕邪门,炒股贪混的人怎么舍得拒绝别人白给的钱,不错,不愧是亓官宴未来岳父,在大是大非面前站得住立场!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到停车场,亓书研语气担忧,“南叔叔不肯让你安排转院,这家医院条件一般,怎么办?”
京城三甲医院灯火通明,唯有顶层一间病房没有一丝灯光的。
亓官宴的声音冷的像是一阵寒风,凉的人心悸。
“医院是死的,人是活的,把眼科专院所有的医生调过来,看不好她的眼睛,让律师替他们申请破产!”
到此,谢恩才肯承认亓官宴对南知意的爱,普通的出身在他面前不过是他吐出的烟圈,轻如飞烟。
他足够强大,不需要联姻巩固权利。
谢恩带走亓书研,余下的事情,不是她该知道的。
等候着的明尧摘掉蓝牙耳机,上前一步,“亓总,今天的事情查清了,持刀伤害南小姐的人账户里突然多出一大笔钱,给他转账的人已经控制住了,交代出指使他的人是阚子臣。”
“阚子臣,”亓官宴倚着黑色商务车,指尖掸了掸烟灰,舌尖绕出这个他忽视的人名字。
接着,他随口问,“阚子臣出国去的哪里?”
“罗德里克。”明尧道。
“Asa!”卓子御登时惊呼出亓官宴二叔的名字,后知后觉道:“罗德里克是你二叔的地盘,阚子臣出去一趟难道跟他搅合到一起了?靠,我说他怎么有胆子跟你作对!”
亓官宴叔侄不和,在德萨不是秘密。
明尧将工作手机呈给亓官宴看,“琳达已经找人破解出那个视频,地址是Asa名下的会所,从现有证据推测,应该是阚子臣发给南小姐父亲的。”
阚子臣有动机。
黑暗的夜里,星月黯淡。
亓官宴扔掉指尖的烟蒂,黑色皮鞋碾在上面,“我不在,总有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卓子御跟在他后面上车,多嘴说,“我看你的身份再大也压不住上头的老头,这不人家直接送给你一个有身份的未婚妻。”
“下车,你自己打车回去。”
卓子御傻眼,眼睁睁看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扬长而去。
呸,他就不该瞎操心,这种臭男人该他吃爱情的苦!
匆匆一夜。
阚子臣一大早来看南知意,仿若回到在阚家的生活,他忙前忙后照顾她的起居,事无巨细。
被阚子臣擦着脸,南知意随他自甘堕落当佣人,烦心之余,懊恼自己强大的内心退步了,不过一个男人而已,顶多亓官宴有些本事。
她瞎了半年多万念俱灰,凭自己利用谢恩离开阚子臣,何等机灵勇敢!
算了算了,离开亓官宴她照样能活。
眼睛肿的厉害,她打死不承认自己哭了一晚上。
冰袋包着毛巾覆到眼上,南知意眼尾一颤,“以后你不用过来了。”
削苹果的手停顿片刻,很快继续专注手里的事,阚子臣装作没有听到。
“今天叔叔有事出去一趟,他不放心你自己在医院。”
病房里再度陷入沉默。
南知意恨爹不争气,跟蒋灵闹掰后全身心钻进股市,听从阚子臣的建议买了两只股大涨,令羡慕的他股友连夜向他取经。
她躺在病床上输液,他没心没肺得意哼曲一晚上,天一亮迫不及待去出去给人传授经验。
南知意有些羡慕南四海了,他情绪来的快走得也快,潇潇洒洒不受外界影响,她得尽快学习他吃饱不饿的宗旨。
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她扶着床起身,颇有当盲人经验地沿着床边慢慢往洗手间走,即便如此,还是不小心磕到床腿差点摔倒。
“阿知!”阚子臣连忙扶住她,“我带你去卫生间。”
“呵,我的女朋友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带去卫生间。”
听见这道凌厉的声音,南知意些许不自然,避免自己失恋后对他要死要活,转身爬上床钻进被窝。
动作一气呵成。
亓官宴眼下淡淡泛青,凌厉的气质不减,一双深邃的眸似笑非笑,嘲讽之词溢于言表。
随着他看过去,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虽然他的唇角扬出一个笑意的弧度,南阚子臣就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手心冷汗湿透,阚子臣迎上那股压迫,“亓先生既然有未婚妻,还请自重!”
“哦?”亓官宴像听了笑话,眯着眸子悠哉坐南知意身旁,“这么说,阚先生花的五十万有些不自重;毕竟以我的身份来说,五十万找个烂人确实浪费钱。”
阚子臣瞳孔骤缩。
他知道蒋大树的事情了!
明明自己做的很隐蔽,而且通过别人联系蒋大树,他怎么会知道?
房间里进来两个黑衣保镖,对着阚子臣做了个请的姿势。
亓官宴掀开被子,打横抱起南知意,“我带女朋友去卫生间,阚先生要留下看吗?”
“你混蛋!”
南知意挣扎着,去卫生间的私密事,他对着阚子臣不加遮掩乱说,要邀请他一起进去吗!
阚子臣惧怕南知意知道他花钱雇人行凶,无望地看着亓官宴抱着她进卫生间。
他眼眶里布满猩红,两个保镖就要动手“请”他出去,阚子臣咬牙抓起外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