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子臣委婉拒绝送她到生父身边,倒是顺着她离开的意思,给游艇服务部打电话。
他要乘直升机,带南知意下船,就近找机场,转飞国内。
南知意听到客服部男声用英文有礼交谈,“好的,我们马上安排,会有专人稍后联系您,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阚子臣找了条长裙,让她换上碍眼的衣服,眼里恶念丛生。
遇到事情,仍学不乖,遇到事找她无能的亲爹帮,自己怎么就入不得她考虑的范围。
呵,眼睛无用,脑子也想的简单。
他阴森森加重药量,注视着南知意吞下,满意送她躺床上休息。
琳达晚上七点准时来,她笑着听阚子臣嘱咐注意事项和南知意的习惯,目送他缓步离开。
“垃圾!”
琳达蔑视地骂了一句阚子臣,南知意在睡觉,她坐客厅看着就行。
一室一厅的套房,客厅里手机游戏正激战中,外放的声音很小,灵敏的耳朵嗅到卧房里的动静。
伸手利落地收回手机装裤兜,贴着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被窝掀着,并没有人。
琳达放轻脚步进去,卫生间门半开,南知意趴在洗漱台呕吐。
大颗眼泪横流,她迟迟无法呕吐,加重了抠喉咙的动作,脸色涨红。
她专注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琳达放轻呼吸,在身后不解地看着她。
琳达实在看不过她折磨自己的做法,伸出手帮她一下一下顺着后背减缓痛苦。
不料,她却如惊弓之鸟弹开,恐惧地蜷缩角落。
苍白的嘴唇蠕动,一时不知来人是谁,南知意听到琳达出声,眼眶里氤氲的泪珠才串串砸落地面。
“南小姐,您是不舒服吗?”
南知意惶恐摇头,坚持让她出去,等自己吐了刚才的药,才无力地跌回床上,睁着空洞的眼睛,了无生气。
她如木偶般,没有意识。
琳达只好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床头,轻声出去后,打电话将难以理解的情况告诉谢恩。
此时,亓官宴在谢恩旁,饶有兴味地品酒。
五六个国家的名酒,顶级酿造,他单单选了京城的梨花白,勾唇一饮而尽。
谢恩开着免提,眼见喝酒的人置若罔闻,他先吩咐琳达,“你随时注意着情况。”
不打眼的事情,变得有趣了,阚子臣,南知意,暗地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宽敞的房间,豪华的沙发,背后落地窗外墨色夜景,海浪拍袭船玹。
亓官宴长腿自然翘到矮几上,倚着黑皮沙发靠背,眼神晦暗。
皇帝不急太监急,谢恩给他满上酒,斟酌说,“你不喜欢算了,我妈说了,等你回京,她再张罗你的人生大事。”
谢恩的妈妈是亓官宴亲小姨,在亓官宴年幼父母双亡后,经常飞国外看他,一直操心着他的事。
眼看他快三十了,身边男人层出不穷,没听说有女人的影子,谢恩的妈妈着急又上火,这才动用了不争气的儿子帮忙。
亓官宴小口浅品梨花白,长指拈来高脚杯,红酒浓烈,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你照常跟她来往就好。”
没头没尾净说人听不懂的话,谢恩“切~”了一声,联系人注视有关南知意相关举动。
意外得知阚子臣联系飞机要走,他风轻云淡跟手机那头说,“找个理由,飞机飞不了了。”
这艘世界超级豪华邮轮,只要舍得砸钱得话,384米长的人间天堂,九百名服务者随便差遣。
船上顶级购物餐饮游乐商业街一应俱全,配套植物中央公园,名副其实漂浮城市。
飞机,不过尔尔。
亓官宴的衬衣领口总是敞开着,松松垮垮却极度契合腰身,与他淡漠岑贵的气场,冲击出游离人间烟火外的慵懒。
仿若,天下皆不值得睁眼细看。
后半夜。
南知意胃中绞痛,灼热的不适感阵阵叠加,她喊琳达帮忙拿止痛药。
她很清楚,自己背着阚子臣三番四次催吐药物,这是身体在警告自己。
琳达看着她吃下没多久的药不受控再次呕吐出,她扒着床沿反酸,那污秽里竟夹杂血丝。
“南小姐,你的身体出现很严重的情况,我得负责带你看医生。”
南知意漱了口,吐床边垃圾桶里,仰面瘫躺,“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拿了阚子臣的钱,你不去,我只好给他打电话了。”琳达试探她。
果然,南知意听到他的名字后,脸上闪过一瞬惊惧,很快变成恼怒。
紧抓被褥坐起,咬牙道,“你算谁的人,谢恩玩够了,你该走了,我是个瞎子,不值得你们费劲心力算计,滚,你们滚!”
她终于经受不住,半年里,她一再崩溃重建心态,自从知道自己的失明是人为制造后,她的精神起起落落无数次。
最为难她的事情,是伪装自己逢迎伤害自己的人!
琳达的威胁,彻底激怒她。
南知意脸色惨白,自艾自怜,自暴自弃,琳达仿若看到干涸戈壁滩的紫花,它们美艳脆弱,顽强生于砂砾石碓,毅力顽强,用尽所有等待雨露来临。
她暗暗叹气,打扫干净房间,选了个清淡的香薰驱味道。
开窗,海腥味快速卷走异样,再关上,一切如常。
琳达谨记谢恩交代,亓爷没让人进卧房拖走南知意,不拒绝那就是有意思,小心照顾。
她拿了个厚披肩,轻手给南知意披上。
“跟我上楼看医生,我看得出你想脱离现在的生活,在那之前,总得有个好身体战斗。”
“放心,阚子臣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
她的话让南知意松动,紧绷的身体颓然松开紧抓的被单。
琳达借机扶着她,乘电梯到十六层小型医院。
南知意木然接受胃镜、验血各种检查,无望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消毒水味道浓烈。
可能有二十多分钟,琳达让医生来说病情。
“长期催吐,压迫胃部食道出血,轻微损伤食道黏膜。”
“南小姐,我建议您停止这种做法,长期以往会导致贫血厌食症等症状,我开了药,您回去按时服用。”
“不行,我不能带走药……”南知意呢喃,下意识害怕。
她现在的能力,无法靠自己离开阚子臣,如果被他发现,他很可能做更过激的事情。
琳达管她怎么想,拿来后药扶她回房,喂了药再说。
区区一个阚子臣而已,她只要顺着谢恩的想法做,想砍了十个阚子臣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