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蓝晞烨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此刻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脆弱。
从沈漓鸢失踪到现在,他没有合过眼。
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在蓝翎荣面前露出哪怕一点软弱。
而此刻,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他把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啊!
蓝翎荣看到蓝晞烨这般模样,心头也是一阵揪痛。
这种感觉他太清楚了。
“别怕,别怕儿子!”蓝翎荣下意识的将手放到蓝晞烨的肩膀上,嘴里说着别怕,语气中的微微颤抖却也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不但怕沈漓鸢这个他看好的儿媳妇出事儿,更怕儿子若是真的失去了沈漓鸢,将会承受怎样的痛苦,说不定也会像他一样,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这样的痛苦,他一个人尝就够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让他的儿子来尝?!
“爸,该怎么办?”蓝晞烨的声音低了下去,下意识喃喃的追问道。
这一声“爸”让蓝翎荣几乎绷不住要掉眼泪。
“蓝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漓鸢。”蓝翎荣压下心中酸楚,儿子关心则乱,已经失掉了方寸,他不能再乱,这一声“爸”,是将他当成了主心骨啊。
“绑匪绑架漓鸢的目的,无非是想从蓝家得到点什么,不管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蓝家都舍得起,你放心,我说的,不计一切代价,那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哪怕他要蓝家的半壁江山,我也舍得出去!”蓝翎荣沉声说道。
蓝晞烨霍然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父亲。
蓝家的半壁江山,已经是蓝翎荣能给出的全部了。
毕竟蓝家,不是蓝翎荣一个人的。
他肯为了一个“外人”,将他打拼了半辈子的家业全都舍出去!
蓝晞烨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圈突然就红了。
眼前原本还有些陌生的父亲,那坚毅的脸庞似乎慢慢的变得柔和了起来,渐渐的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父亲开始融合了。
父亲舍得拿出自己的全部去交换沈漓鸢,无非是因为沈漓鸢是他蓝晞烨最在乎的人。
所以,父亲一直都是在乎他的,是吗?
父亲没有再恨他害死母亲,是吗?
“爸……”蓝晞烨又唤了一声,却哽咽着说不出任何话,那一声“爸”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甚至他自己都不看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有多少的委屈和心酸,最后变成了释然。
他仿佛重新变回了那个十岁的少年,不再用冰冷来伪装自己,不再用疏离来保护自己那脆弱的自尊,不再假装坚强,来麻痹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他其实是在乎的啊,他比任何人都在乎,毕竟他曾经拥有过那么爱他的父母。
旁边的那人见此情形,悄悄退了出去,将这里留给这对父子。
或许连蓝晞烨和蓝翎荣也没想到,父子两人会以这种方式和解。
海岛的中央别墅里,江柏被人推着进入到了一个很大很空旷的房间里。
江柏的脸色依旧很不好,他看着面前这个人的背影,这个自称是自己“叔叔”的男人,他却从未见过“叔叔”的真容,每次那个男人都是背对着他。
“还好吗?”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还带了一点似有似无的关切。仿佛那个差点让人弄死自己的人,并不是他。
江柏一声冷笑,“如您所见,还没死。”
“呵呵……”男人一声轻笑,“你应该感谢上帝,或者感谢一下你们信仰的神佛,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不是更应该感谢您吗?亲爱的叔叔。”江柏的语气中也带了一抹嘲讽。
男人依旧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许久之后才说道:“江柏,为什么放弃了呢?”
“什么?”江柏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微微皱眉。
“明明你可以得到沈漓鸢,只要你想。”男人声音依旧温和。
江柏闭了闭眼,似乎身体的某处又在疼痛了。
“不,我得不到。”江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早就已经永远的失去她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屑,仍旧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没用的废物。”
江柏没有反驳。
这句话男人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十年前保护不了沈漓鸢,仍由她痛苦,还将她抛弃,十年后仍旧保护不了她,眼看着她身陷囹圄。
回头想想,他这十年,没有丝毫的成长,还是当初那个没用的东西。
沈漓鸢活该看不起他,活该不再爱他。
“秦家的事情也被你搞砸了,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何用?”男人又问道。
江柏沉默了一下,“我可以充当你跟蓝家之间的联络人,你将漓鸢绑到这里,总有你的目的,你是想从蓝家手里得到什么呢?”
“哈哈哈……”男人大笑了起来,“虽然你很愚蠢,但却蠢到恰到好处,这就是我留你一命的原因,既然你还知道自己的价值,那么,为了沈漓鸢能够安全的在这个岛上度假,你就好好的当蓝家的联络人吧。”
“好。”江柏定定的看着男人的背影,“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伤害漓鸢分毫!若是你……敢伤害她一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男人摇了摇头,就算是背对着江柏,江柏也能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一抹轻蔑与不屑。
就像是一个人看着一只蝼蚁一般,而他江柏就是那只蝼蚁。
一只蝼蚁敢口出狂言,很可笑,太可笑了。
“去做你的事吧,我没兴趣去为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男人轻笑了一声。
江柏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男人这样说,那他就放心了。
至少以眼前男人的高傲,是不会来欺骗他这颗棋子的。
或许在眼前男人的心中,无论是他,还是沈漓鸢,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棋子,只要还有用,他不吝于让这颗棋子好好活着。
江柏被送走了,而此刻的沈漓鸢并不知道,她还在屋子里踱步,脑子里思考着无数的可能,以及应对的法子,可三天过去了,她除了被圈禁在这间大套房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她的精神有点崩溃,想要找个人竭斯底里的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