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琴带着哭腔说完,然后就果断的将电话挂断。
她紧张的看着电话,等待着蓝晞烨将电话拨回来。
周围也有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手中的电话。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众人屏住呼吸,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终于,电话亮了,名字正是蓝晞烨。
钟琴激动得双手颤抖,划开了接听键,哭着对蓝晞烨道,“晞烨,你别管我了!我要恕罪!”
“别做傻事,等我回来。”蓝晞烨的声音里带了疲惫。
他差点死在海城,又听到钟阳差点侵犯沈漓鸢的消息,心头的愤怒与焦急,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此刻钟琴的电话,让他明白,这件事儿一定是跟钟琴有关系,所以他的老爸蓝翎荣才会出手惩治钟家,惩治钟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都有权利知道事情的全部,才能去衡量究竟该如何做。
毕竟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给了他十多年母爱的女人。
他虽然很想迁怒钟琴,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如果只是钟阳犯的错,那么不能让琴姨来承担后果。
这句话对于钟琴乃至于钟家人来说,简直就是如闻天籁。
钟琴心中欣慰,此刻多少也是有点感动的。
那个她爱了几十年的男人,对她毫不留手,要置她于死地。
还好她养大的孩子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嗯……”钟琴哭着道,“晞烨,我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钟琴再次成为了钟家人众星拱月的对象。
前一刻她还被钟家人抓着问罪,现在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又从地狱来到了云端。
一切又充满了希望。
“小琴,我就知道,咱们钟家还得看你啊!我一定好好教训钟阳那小子给你出气!”
“姐,之前我太着急了,你别生我的气啊!”
“是啊,姐,你是我的亲姐,你最疼我了,肯定不会生我的气,是吧?”
钟家其他人也跟着表决心,然后请钟琴去吃饭,给钟琴送来新衣服和首饰,竭尽所能的讨好钟琴。
而钟琴也早看穿了钟家人的嘴脸,她没有拒绝送上门来的好处,心里盘算着如果能回蓝家最好,不能回去,那就让蓝晞烨给她买个房子,再拿一大笔钱去养老算了。
她也不敢再奢望蓝翎荣太太的位置了,那个男人真的是太过冷漠无情,稍微不顺他的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不敢再妄想了。
说来也怪,她那几十年的执念,在经历了绝境之后,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活着才重要啊,能有钱有闲的好好活着,更好!
早知道这样,她折腾个啥呢?
回到房间,钟琴蒙头就睡,或许因为绝处逢生,这一觉她睡的很沉。
她很少会做梦,这一晚她很清楚自己做梦了。
镜子里的自己才十八九岁,正是女孩子最美的年纪,身上穿着粉色的礼服裙,头发盘起来被一个上面缀满了水钻的漂亮发带缠绕着,就像是在逃公主一般精致美丽。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母亲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跟她说着话——
“你要知道你这一身衣服首饰值多少钱,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帮你置办的,你争气一点,今晚一定要让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看上你!”
“今晚这个让你参加酒会的机会,是我舔着老脸去跟人求来的,你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
“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勾引那些有钱男人,知道吗?我们钟家已经穷途末路了,只有靠你了!”
“如果年轻的勾不到,就算是去给那些老东西做情人,也可以!总之不能无功而返,明白吗?”
“咱们钟家等不起了!”
……
这些碎碎念,将钟琴那一颗雀跃的少女心直接给打落谷底。
她苦笑了一声,钟家已经落到要卖女儿的地步了?
如果是这样,那京城钟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妈!你还当我是你女儿吗?”年少的钟琴回头看着从小到大疼爱自己的母亲,眼中噙着泪水。
她母亲一愣,不敢去看自己女儿的眼睛,只得将头转到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爸爸欠了很多钱,要是再弄不到钱,我们都活不了啦!就当是爸妈对不起你吧,谁让你是钟家的女儿呢?”
钟琴垂下眸子,眼中是无尽的讽刺。
钟家不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们呢?
为什么要靠她去“拯救”钟家?
一大家子人坐吃山空,这么多年一直靠她父亲苦苦支撑,名义上她父亲是钟家家主,实际上就是一头身上爬满了吸血虫老牛,不断的被钟家人索取。
她父亲也并不是一个多么有经商头脑的人,几次投资失败,负债累累,只能铤而走险,去借了高利贷,高利贷还不上了,竟然异想天开去赌桌上翻本。
就是这样一个无能的父亲,却还供养着钟家这群蛀虫锦衣玉食,大肆挥霍。
钟琴不敢反抗,她不想看着父亲母亲被逼入绝境,她甚至想好了,要是真的有老男人看上她,只要帮她父亲渡过危机,她也甘愿给老男人做情人。
就像妈妈说的,谁让她是钟家的女儿呢?
那场晚宴是钟琴参加过的最豪华、规格最高的晚宴,京城里排的上号的豪门都有人来参加,她局促的站在角落里,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如母亲说言那般施展自己的“魅力”,去吸引男人的目光。
场上的女子们都是优雅美丽,举手投足间都透出高贵的气质,原本还算美丽的她,在其中瞬间就有些自惭形秽,像一只混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是,全场中最引人瞩目的一个男人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是真正的贵族,穿着袖扣都缀满了钻石的昂贵西装,举着一杯红酒,偏头看着她,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他声音低沉,犹如琴弦轻轻拨动,眼睛微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