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雪指了指楼下的说书先生，兴致勃勃道：“我倒要看看，招摇山上的大妖有多厉害？”
言外之意，再厉害能比得过上古凶兽九婴吗？
九婴听懂她的暗示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哪里是被澜雪收服的？
他是让着她好吗？
这次选择客栈，澜雪可是做了一番攻略，问了千味楼的掌柜和几个仙门弟子，去了缥缈宗坊市最大的客栈——天衍居！
澜雪要了四间上房，自己的房间夹在宋屿川和江雾之间。这样即便有心怀不轨之人，江雾和宋屿川都会察觉，除此之外，她还拉着江雾在自己房门口设下结界。
入夜，窗外月影遍地，树影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澜雪趴在床上逗弄着打神石，“你这个家伙，自从出了邺城，怎么就没声了？”
打神石摇摇晃晃：“主人，我不是不敢说话吗？”
澜雪觉得好笑：“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诓本尊收下了你。”
打神石一脸讨好：“那个，主人的朋友个个都不是普通人，哪里轮得到我插话。”
澜雪有几分好奇，打神石可看清下界人的力量本源，正好她在宋屿川与阿兄的长相问题上，一直颇有存疑。如今，正好可以了解一番。
她问道：“哦？既如此，你不妨说说，本尊身边这几个人，都有何特别？”
打神石脑子里最先浮现的是那个清冷的白衣男子，不因为别的，他身上的力量太特别了。
它耷拉着眼：“主人身边有一个我很害怕的人。”
澜雪眨眨眼：“江雾吗？”
打神石疯狂点头：“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力量是霸道的，可怕的，非常强大的。”
澜雪赞同，解释道：“不久之前，他刚刚觉醒了蕴含毁灭的神力。”
打神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九州三界里，唯有一人才能拥有毁灭之力。
那人，一直活在神话当中，是整个神族历史的开端。
“主人的意思是……他……他是？”
澜雪点点头，同时竖起一根手指置于唇边，嘱咐道：“不可说。”
打神石摇头晃脑，又想起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眯着眼问道：“主人，那人真是上古凶兽吗？”
怎么身上没有一点凶兽的残暴，反而……反而本源之力很纯净？
澜雪摇摇头：“现在的九婴，就是个吉祥物，且秉性善良。被他之前的主人，改变了身体和心性，他以后会是神兽，与凶兽二字沾不上。”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重伤也要救他的原因，作为司神，她不会错杀任何一个恶魔，也不会轻易残害事件任意一个生灵。
“还有一人呢？”
打神石终于明白主人的意思，看来，主人正真想问的是那个气质儒雅的蓝衣男子。
打神石：“主人想知道什么？”
澜雪想了一阵，还是开口询问：“他……身上有没有神力的波动？”
最初遇见宋屿川时，她就查探过，的确没有任何的不同寻常之处。可近日的相处，每每看见那张脸时，她都会忍不住自动代入阿兄。
不得不到承认，宋屿川的言谈举止，接人待物，无形之中的大家风范，的确有阿兄的影子。
即便白日里决定要疏远宋屿川，但是，她仍旧抱有一丝期盼。希望他能与阿兄有所联系，她始终不相信阿兄就那样死在了归墟……
打神石刚要回答，澜雪又道：“那个，我换个问题：他与下界的普通修士，有什么区别？”
打神石：“主人，我看到……”
“砰——砰——砰——”
在澜雪期待的眼神下，门外突然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澜雪，是我。”
是江雾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
澜雪挥挥手，打神石很有眼力见地贴上她头上的发簪，充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坠子。
打开门，江雾清冷的黑眸注视着她，看不出情绪，四目相接，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蔓延开来，像是一股萦绕的暗香，将两人缠住。
澜雪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问他：“怎么？”
江雾指指她屋内的桌椅：“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江雾身后就是客栈厅堂，楼下零零散散聚着几个吃宵夜、打叶子牌的男弟子。
无论有什么话，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总归是不合时宜的。
“哦！你快进来。”
澜雪后退一步，江雾走了进来，关上门后，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
江雾看澜雪的眼神，与之前疏离冷淡的目光全然不同。当他垂下细密的睫毛，幽黑的眼眸望向她时，平静的眼眸涌起了波澜。
澜雪视线下移，落在他雪白的脖颈间，喉头滚动的慢动作，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放大。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干干巴巴道：“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雾自空间玉诀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置于澜雪面前。
澜雪盯着这个布满黑色暗纹的盒子，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江雾：“打开看看。”
澜雪：“好。”
打开后，周身闪烁着幽幽紫光的紫阳神草宛如一块上好的紫色宝石。
澜雪一脸欣喜：“紫阳神草？你……你怎么办到的？”
她明明记得，九婴现身后，瑶河天宫里的药田被毁了大半，后来她喝多了，一觉醒来就被送上了花轿。
江雾：“继承苍禾司神的部分传承后，瑶河天宫就在我的识海里。”
澜雪了然，向他解释：“原来是这样，瑶河天宫成为了你的‘界’。”
江雾想起初入澜雪识海时，看到的界，他眼底流淌着清澈的疑惑：“界是什么？”
澜雪：“每一位神，都有属于自己的界。界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空间，领域。瑶河天宫，原是苍禾司神的神殿，在他陨落后，与他留下的传承一起组成了一方小世界。如今，你继承了他的传承，瑶河天宫便认你为主，成为了你的领域。”
原来如此。
江雾望着澜雪，眼眸深邃，像星光落入深海：“澜雪，你来自神界，对吗？”
澜雪愣住，捧着手中的盒子，眼瞳睁着大大的。
她知道会有被江雾质问的一天，但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