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识海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此刻的澜雪无法感同身受,就好比一个常年吃不饱的人,突然知道前方的食物能让她不再挨饿,如何能心平气和地走过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激动的跑过去。

沟通无果,江雾只能默念清心诀克制胸中那股悸动。

乳白色的雾气散去后,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水域,翠绿的水面清澈见底,时不时还有一两只体态庞大的鲲鹏在蔚蓝的天空中飞来飞去,藏在洁白无瑕的云彩中嬉戏。澜雪识海里的景象令江雾诧异:一个从未修炼过的人,怎会拥有如此庞大的识海?

果然,她没有说实话。

利用两人通感的便利,澜雪飞快在识海中印刻出一道梵文法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江雾的眼前就出现了这道法诀。

澜雪轻快的声音即刻出现在江雾的神识里:江雾,打出这道法诀,“界”就会出现了!

界之一词,书上常解释为世界和领域,江雾不知道澜雪所描述的那个“界”是否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同上,普天之下,何种种族会拥有“界”?

纵使心中有疑,江雾仍旧照做,抬手间,印已结好。

不多时,眼前出现了另一光景,方才的鸟兽虫鱼统统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方小世界,艳阳高照,花团锦簇,高山流水,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隐匿在仙雾缭绕的瀑布之后。

存放东西的地点路途遥远,而江雾又有伤在身不能大肆使用灵力。澜雪打算教他一个身法,虽然当初她学“莲步诀”的时候费了点功夫,但她觉得以江雾的聪明才智,肯定能马上学会。

澜雪立即在识海里幻化出一排口诀。待江雾看完后,还体贴地问他:江雾,这口诀,你记住了吗?

口诀艰涩难懂,是他从未接触过的身法领域。

江雾摇摇头:没有。

怎么和预计的不太一样?澜雪呆了片刻,只能告诉他:只有学会这口诀,才能在一息间到达千里之外的宫殿。

在修真界,除了传送符,无论是多高的修为,修士都不能一息之间到达千里之外。澜雪本人也好,传授给他的法诀也罢,处处都体现出不凡,他开始怀疑江恒不会将这样一个人随随便便丢下凌波崖。

或者说,以江恒的性格,若接触到澜雪这样一个“香饽饽”。若没有榨干她身上的价值之前,是不会轻易放她走。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江雾和她商量:要不,你演示一遍?

想来是这个道理。当初她学的时候,师父也是演示了一番后,自己尝试了好几回才悟出来。再说,教导未来小主神法术,这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江雾若是能学会这身法,以后再有人敢阴他,打不过还能跑,一跑你还追不上的那种!

思来想去一番,澜雪与他传音:给你演示可以,不过你得先放松自己的心情,绝对信任我,将你神识的控制权完完全全交给我。

澜雪觉得,若真这样做,就真的和书上所描述的双修没什么区别了。想来,这件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道她之前提的时候,江雾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江雾照做,放空思绪后提醒她:可以了。

澜雪得到江雾的允许后,开始操控他的神识,须臾之间,澜雪行云流水般的身法镌刻在江雾的神识里。

一步一莲,一莲生万物,弹指间,江雾的神识在澜雪的操控下,将他迎进了那座神殿里。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某种恐怖如斯的威压,气动山河之憾,仿佛要将他的神识碾碎。

江雾神识所承受的痛楚,澜雪感同身受,她明白这是自己的“界”对外来入侵者的排斥。得动作快些,否则江雾的神识会有很严重的损伤。

澜雪利用江雾的神识莲步轻移,速度快到出现残影,隔空取物间,江雾还没意识到手上拿了什么,神识便出了澜雪的识海。

再次睁眼时,澜雪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入口即化,味泽清润。服下后,神识里的那股剧痛渐渐消失,连带着经脉运行的痛楚也减轻不少。

江雾瞅着身边乱七八糟堆满了一大堆东西的澜雪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澜雪忙着清点好不容易从“界”里取出的财产,听见江雾的问题后,从那堆杂物里翻出一个淡青色的瓷瓶丢给他:“自己看。”

拔掉瓶塞,瓷瓶里温润的气息让他感到异常舒适,这种感觉很像回春丹,但又与回春丹不同。因为药效是回春丹的十倍还不止……

怔愣之际,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猜测,还是问她:“这是什么?”

“九转回魂丹,就你现在的情况而言,可以当糖吃。”

澜雪听到江雾问了两次,以为他很喜欢这种丹丸,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可以随便吃,反正她多得很。

九转回魂丹,顾名思义是能起死回生的丹药。在修真界一丹难求,有价无市,可澜雪的口吻来看,好像不值一提。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江雾,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丹药。”

澜雪从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探出一个头,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容,喜悦之感,连这头隔着一堆东西的江雾都能感应到。

江雾:“……”

他揉了揉额角,这莫不是入了她识海的后遗症?随即,开始默念清心诀。

澜雪手速飞快地将地上那堆杂物收进空间玉诀里,只留下一个匣子、一幅卷轴、一碟糕点。

她把匣子推到江雾手边,眼神清澈明亮:“打开看看。”

江雾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澜雪点点头,催促着他打开,匣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阵流光溢彩的光晕笼罩住整个岩洞。

是一件月牙白的法衣,整件衣服的配饰、制作材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江雾立即拒绝:“太贵重了,我不要。”

单是法衣腰间那串晶莹剔透的星辰配饰,他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但,那里似乎蕴含着某种磅礴的力量。

他现在很确定,这个人,不是江恒派来的。因为,江恒没有这个脑子能接触到这个级别的资源。

澜雪不明白,她盯着江雾身上破破烂烂的白衣道:“你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了,若是再遇到危险,这衣服可就是累赘了。”

法衣平时穿着是一件衣服,对战的时候又是一件法器。好的法衣在遇险之时还能平添一份助力,相对而言坏掉的法衣就会成为敌人攻击你的破绽。

江雾摁了摁眉心,他深知这些利害关系,但先前他已欠下澜雪的救命之恩,又吃了有价无市的九转回魂丹,再这样放任下去……

此时,澜雪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该不会是嫌弃这是一件旧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