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是有巡抚的,而且,还有两个。一个在济南一个在登州,济南的负责内陆,登州的负责山东沿海之外,还兼顾着辽东。
没有错,自古以来,辽东一直都归山东行政管理,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千年之久。
所以说,东北其实和山东在行政上都属于一个行省,而早在六千多年前,山东人就已经越海而来,在辽东半岛上建立了文化传承,最后山东人闯关东其实就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不过,郑勇对于山东现在的巡抚并不想去接触,因为,他所需要的只要布政使司就可以给他办下来。
其实说白了吧,山东行省真正的行政管理者,还是在布政使司,而巡抚则是通过管理布政使司等省级行政单位来进行管理的,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巡抚的权力是大一些,可是,他却是漂在上面的,不属于地方官,而是中央的派遣官。
所以,巡抚其实并不好搞,相反的布政使司,反而更加好搞也更实惠些。
而且,鬼使神差的,自己居然有一个女人是布政使司的嫡亲小娘子,这就是一个契机啊。自己这一阵子在济南这样上蹿下跳的,不就是想扩大一下自已的名声吗?不过,这样的名声也只是一个虚的,有虚也得有实,才能对山东产生真正的影响。
那么,这个刘布政右使就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当然了,他现在是很关注北方边境的豪格与济尔哈朗,可是,应该做的自己也做了,至于这两货到处会做出什么样的对应,这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最好的结果是,他们不要进入山东,如此,便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局面。
但是,如果他们真正的进来了,那自己也只好狠狠的敲打他们一下了,这样只是这三千人就有点少了,随后他会再派三千人过去,如果效果还不好,那就只有把工人武装起来,弄两万人过去,反正鞑子这一次如果真的敢进入,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是下下之策,过于暴露出自己的实力很不好,崇祯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所有的皇帝都不好相与,他们的戒心很强烈,疑心病都是晚期。如果自已拥有这样的实力,一定会上崇祯的黑名单,如此,自已除了迅速拿下山东扯旗造反,别无他法。
可是,这样一来,南京怎么办?特别是上海怎么办?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忍,一忍再忍,忍了又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一个长远的目标,损失一些眼前的利益,这也是应该付出的代价。
北方边境的事情,还是交给豪格和济尔哈朗来决定吧,千万不要把自已逼急了,真要是逼急了自己很有可能就去辽东,把他们都收拾了,然后占据了东三省自已入关以北击南。
郑勇甩甩头,感觉自己真的想得有点多,现在也没有这么严重,还是顾一顾眼前吧,与这刘右使搞上关系,让他成为自已的便宜老丈人,然后,自已在山东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咦,自己这样的便宜老丈人,可是真的不少了啊。
原来女人真的是政治的一条非常重要的进攻路线,可操作性非常的强,轻松的就能把自己需要的人绑定在自己的战车上。
山东太重要了,这里人口多,资源多,文化底蕴深厚,特别是这里的百姓是受儒家文化教育最彻底的地方,这样的百姓是最好用的,老实忠厚本分,自己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工人。
江南是自已的商业基地,而山东是自已的工业基地,用这两个基地,一方面给自已赚更多的钱,一方面给自己培养出更多的工人。
在这个年代,工人就是自己的半个奴仆,裹挟一下,那就是自己的军事力量。
崇祯十四年下半年了,这一年其实应该没有多少事情,除了李自成到处坚持捣乱之外,就是杨嗣昌自杀,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翅膀给扇出了什么效应,结果竟然多了一次清军入关。
以后的越来越难以把控了,好在自己现在也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也已经长出了獠牙,不是任人宰割的存在了。
不过,獠牙还是小虎牙,虽然也可以嘶咬了,但是,还是没有那么的锋利,最好别露出来,让它在自己的嘴里继续生长的好。
想着想着,就又回到了帐篷里,而这时刘明月正在写字,很认真,自己进来她都没有动一下。
郑勇就有些好奇她在写什么,便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就有些大失所望,原来她在抄佛经。
于是,他在她后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一边看一边道:“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刘明月笔一下子停住,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写了起来道:“去郑家村吗?现在北方安宁了吗?郡主愿意跟你回去吗?”
郑勇在后面抱住了她,抚摸着道:“我说的不是我家,而是你家。”
刘明月身体一僵,接着就有些颤抖道:“我家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郑勇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你离家也有不少天了,是不是也应该很想家了。”
刘明月这才放下心了,只是却也抄不下去经文了,身体被郑勇搞得有些酥麻绵软,她想了想道:“我不想回去。”
郑勇停了手不解道:“为什么?”
刘明月小脸此时已经红彤彤的,她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腮与前额才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自然是要为你考虑,这假扮强盗,强抢官宦家眷,可是大罪,即便是夫君简在帝心,可是,也会损害你的名声,我……愿意为了夫君,而暂时作出一些牺牲。”
郑勇听完了才又搂住了她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我的一个贤内助啊。”
刘明月笑了道:“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这事来了,莫不是要考验于我吗?请夫君但放宽心,明月也是读圣贤书的人,知理守礼,必事事以夫君为重,不使你为难。”
郑勇直接把她抱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狠狠亲了一口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刘明月笑得咯咯的又道:“我可是你的什么妻啊,你的妻子是德王府的郡主呢,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小妾罢了。”
郑勇把她抱紧在怀里,把脸贴在她的脸上道:“谁说你只是一个小妾了,我说你是妻就是妻,当然也不是正妻了,而是平妻,平妻懂不懂?”
刘明月还真的不懂,因为平妻被认可是在清后期的事情,在中国古代时,一般都是一妻多妾制,而在宋明时,也多称妾为小娘。
于是郑勇就开始给他灌输平妻的概念,即,与正妻基本持平,但,还是略有区别,这区别只是在名分上,并不在地位与权力上,平妻出生的子女也是属于嫡系,只有小妾出的才是庶出。
刘明月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如果能得一个平妻的身份,那可是比小妾强的太多了,于是,她兴奋了起来道:“我可以做平妻吗?”
郑勇道:“出身官宦,又是嫡出,再加之我之宠爱,自然是可以的。”
刘明月大喜,但是,却又道:“夫君,却又为何说要回我家呢?奴家不懂。”
郑勇看着她粉面桃腮的样子,有些把持不住了,于是,抱起来向后帐边走边道:“床上去说。”
刘明月一下子又羞又喜。
半个时辰之后,郑勇扶了扶自己的腰,叹了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难过美人关啊。这美女就是男人最犀利的杀手,男人几无反抗之力,除了交枪投降,真的没有什么路好走。
而此时刘明月一脸的春光,听着郑勇给她虚构的回家的理由,越听越兴奋,最终笑得不行了。
这个男人真的太坏了,抢了人家的闺女,还要回去装好人,不过,自己的身子都已经给了他了,便是他的人了,除了听他的又有什么办法呢?而且,如果以他所说之法,自己也可以回家看看父母二老,如果操作的好,甚至都可以来个明媒正娶,把这黑身份给洗白了。
所以,她对于郑勇的做法完全同意,并积极配合。
最后郑勇道:“我也只是去探一探你家里的口风,如果你的父亲果然如你所说的那样古板,你也不要多想,去看看之后回来就是了。”
刘明月点点头,泪水瞬间流了出来。
古代女人的牺牲很大,社会地位也就相对低下,虽然她也算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可是,出于对父亲的了解,她并不看好郑勇的这一次带她的回家之行,虽然早就知晓了结果,但是,她却还是在心里幻想着有一线的生机所带来的奇迹。
于是,傍晚吃过晚饭后,郑勇一行,便出现在了刘右使的府门前,亲卫递上了郑勇的帖子,就骑在马上在刘府门外等待,而此时,刘明月已经扮成了一名亲卫,混在众亲卫之中,只不过她是跟在郑勇身后的。
郑勇没有想到这布政使家的小娘子居然不会骑马,问其故,原来是打马球的需要,算是上层人家社交的原因吧。
刘右使吃了饭,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读书,这是他的习惯,吃完了饭就去读书,直到睡觉。
而这时管家进来躬身道:“老爷,忠义伯来访。”
刘右使皱眉,他们这些文官,一般根本就不会跟武将来往,除非是公务上的事情,他也不结交武人。
只是,这个忠义伯却有些不同,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武人,还是郡主的仪傧,就是俗称的郡马。
所以,也算是皇亲国戚,而现在德王府里也只住着这位郡主,德王去凤阳祭祖去了,至今还没有归来,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躲军灾去了。
自从郑勇与郡主在城墙上说清军如果敢于进犯山东,就会要了主将的人头,交去给自己换一个更好的前程。
开始众人是当笑话听的,可是,现在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笑话。因为,那鞑子兵就在山东与北直隶的边境线上,数万大军已经陈兵十数天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向。
难道就是因为在济南城墙上放出的话起了作用吗?要说是,众人都想不通,这位忠义伯,只带了一千少年乞丐兵来,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这根本就不可能;要说不相信吧,可是,自然忠义伯说了这话之后,鞑子还真的没有进入山东一步,难道这是凑巧吗?可是,哪里会如此之巧。
刘右使看着拜贴思索着,自已如何应对这件事情,想来想去,真还有引起纠结,怎么弄都不好弄,这真是块烫手的山芋啊。
于是,又低头看这拜贴,突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把这拜贴拿到烛下仔细观看起来,渐渐的手抖了起来,目中却露出了愤怒之色。
之后他闭起眼睛来,稳了稳心神对那管家道:“去唤夫人来。”
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就是一个下人,便一躬身离去了。
而刘右使继续看着拜贴,坐在椅子里默默的思索着。
不久妇人带着几个丫环走了进来给刘右使行了礼问道:“老爷唤妾身来可有什么事情?”
刘右使看了看那些丫环与管家道:“你们下去,我有话要单独与夫人讲。”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房间只剩下了夫妻二人,刘右使便把拜贴交到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夫人手中。
刘夫人拿起拜贴看了起来,不一会儿,放下道:“这忠义伯来拜访,我一个女流不便参与吧?”
刘右使又指了指那拜贴道:“你再认真看看。”
刘夫人又拿起来,再看了两遍,抬眼迷茫的望向刘右使。刘右使皱眉道:“看看这是谁的字体。”
刘夫人这才又低头看起来,看着看着,她突然颤抖了起来,又突然抬起头来满眼含泪的看向刘右使,道:“这这……这是月儿的字吗?”
刘右使点点头道:“我手把手教的,怎会有假。”
刘夫人又看了一眼道:“那……那……那月儿,难道在……在忠义伯的手中?”
刘右使痛苦的点了点头道:“只怕就是了。”
刘夫人慌了神道:“这这……这便如何是好?”
刘右使道:“不知道他葫芦里买得什么药,如果不是牵扯到月儿,我也不会如此为难!”
刘夫人一下子站起来跪倒在地道:“老爷,您……救救月儿吧。”
刘右使叹了口气道:“已经被他掳去如此之久,只怕早就被他……哼。”
刘夫人磕头道:“我只求能救了月儿的命,别的也顾不上了,我苦命的女儿啊,呜呜……”
刘右使一瞪眼睛道:“禁声,难道你想让这事搞到整个济南城都知道吗?”
刘夫人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是抽泣哽咽却还是一时止不住。
刘右使叹了一口气道:“我生有五子三女,八个孩子,而最为欣慰者,就是月儿啊!”
说完了,那老泪也流了下来。
老两口哭了一阵子,刘夫人道:“老爷,还是见一见这个忠义伯吧,为了月儿。”
刘右使有些为难道:“只怕他以此要挟,让我做一些不堪之事啊。”
刘夫人再磕头道:“老爷名声固然重要,可是,月儿性命难道就不重要了吗?虎毒不食子啊,老爷,月儿可是你的长女,你可是手把手的教她,她那么聪慧,那么乖巧,求老爷了。”
刘右使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且先看一看他的来意吧,余事再说。”
于是,老两口立即擦试了一番,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命令老管家,将郑勇带至客厅奉茶。
郑勇带着亲卫进来,向着客厅走,瞥了刘明月一眼,见她表情动容,眼中含泪,于是,就伸手掐了她的手臂一把。刘明月一惊,立即看到郑勇那冷峻的目光,迅速抹了抹眼泪,然后垂首再也不敢乱看。
进了客厅上了茶,老管家垂立一旁,郑勇刚刚伸手要端茶,立即一个亲卫上前,打开了茶碗盖,取一枚银针试了,看罢了颜色,又端起茶自己喝了,放下,退到了一旁。
那老管家看得眼都有些直了,没有想到郑勇会如此的小心,这时又有一个亲卫上前,用那茶壶再倒了一杯茶水,随之泼掉,再倒上,放在了郑勇身边。
郑勇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办法,这些都是亲卫们的保安条例里面的规定,都是中高层开会制定出来的,他反对也没有用,所以也只能服从了。
喝了一口茶,郑勇随口问道:“你家老爷还有别的客人吗?”
老管家道:“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是我家老家好读,看不到一个章节处,只怕停不下来。还请忠义伯担待担待。”
郑勇听了点点头道:“刘右使果然是一个正人君子,真是令人佩服,今天冒昧来访,也算是给他添了些麻烦,让他读吧,我有时间等。”
老管家尴尬的笑了笑。
如此郑勇就在这里慢慢地品着茶,过了半个时辰。
终于,那刘右使走了进来,拱手道:“姗姗来迟,望忠义伯勿怪。”
郑勇笑道:“客随主便。”但是,却并没有起身,也没有给他行什么礼。
刘右使笑了笑,拱手行了礼,坐在了主位上道:“忠义伯今日怎么有闲暇了?”
郑勇道:“我哪里有什么闲暇,每日忙碌的很,今天是特意登门拜访的。”
刘右使道:“却不知忠义伯来寒舍有何赐教?”
郑勇看了看四周,有七个下人在,于是,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我与你们老爷说点私事。”
亲卫们立即向前,老管家立即看向刘右使,刘右使皱起了眉头,想了下便一挥手,于是,所有的下人都走了出去,而郑勇的亲卫们,立即把住了这客厅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