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与周皇后听了都笑了起来,感觉这个郑勇运气实在是好。
崇祯道:“一代巨酋,居然死于如此,也算是上天假你之手,为正义而报之吧。那又是如何杀了多铎呢?”
于是,郑勇又开始讲起了斩杀多尔衮之后,那多铎星夜赶到了山东,两路鞑清合在一起已经有近十万,兵力之强大,根本不是三万秦军可以抵挡的。很多人都提议退回陕西,但是却被孙督师给否了。孙督师道:“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敌骑亦远胜于我,跑不掉的。”
崇祯点头道:“伪清以弓马骑射自居,孙传庭所言非虚。后来却是如何应对?”
郑勇就又开始讲,对方意图切断后路,所以,先派了五千人插向秦军的侧后,孙督师则孤注一掷,率秦军所有,猛扑上去,并迅速包围,趁敌人为了快速疾进,而只是轻甲轻骑,猛冲猛打,不惜一切,全歼了那五千人,并将所有的敌首垒成了京观,并命人立了一块大木板,用敌血在那木板上写下:鞑清必亡,多铎必死。八个大字。
崇祯听得热血汹涌,目光如火一拍桌子大声道:“写得好!”
但是用力太大,那饭碗都掉到地下去了,而他的手也疼得有些颤抖。周皇后看到了立即命人用了热水,浸了布巾给他上了热敷。
但是,崇祯却依旧激动不已道:“孙爱卿真乃朕之肱骨之臣也!”
感慨了一会儿,又看向郑勇道:“继续说继续说。”
郑勇就又开始讲起了被激怒的多铎连夜就对秦军用兵,而秦军因为围歼五千鞑清,其实自己的伤亡比鞑还要大,因为,只有不顾一切的快速歼灭这五千人,才能迅速脱离,以避免被拖住了之后,鞑清的主力大军冲上来,把秦军全面包围。
崇祯听着不住的点头。
郑勇又讲了孙传庭利用夜色掩护,同时又利用鞑清判断秦军必然会立即向西撤退的这一战机,将秦军因为围杀五千敌军而受伤的伤兵约几千人,让他们向西撤,而自己带着剩余的秦军,丢弃所有辎重,轻装简行,全军向济南全力前进。
崇祯听了又点头道:“若进了济南城,或可据城而守。”
郑勇则继续讲,当敌主力追上那些伤兵之后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而又从斥候处获知,秦军此时正在全力赶赴济南城,多铎大怒,他绝不允许秦军进入济南,如果进去了,想要在短时间攻进来是不可能的。为了阻止秦军进入济南,他亲率鞑清所有的骑兵,以最快的速度从西方侧向济南疾行,想利用骑兵的速度,把秦军拦截在济南的外围,只要拦截一时,后面的步兵追上来,秦军也就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了。
崇祯又道:“这多铎也是一个战才。”
郑勇则继续讲,大家正在向济南全力疾进,可是,孙督师又忽然只让一千人继续向济南速进,而他却带着秦军主力折向北,直奔鞑清原来的军营而去。
崇祯道:“莫非要去偷营?”
郑勇道:“孙督师当时说,这敌军大营中不仅仅用从山东各地抢夺的大量粮食和财货,而且还有十数万我大明青壮男女,如果此去打下敌之大营,便可以焚烧这批粮食财货,再放出十数万青壮,若可武装,则秦军必然军力大盛,可与敌继续纠缠,敌无粮必退;而如不可武装,则放他们逃遁,夜晚之下,十数万人纷乱而逃,也可以干扰敌军哨探,让我军可以伺机西撤,或者,南撤,亦或者北撤。”
崇祯又拍了一下桌子道:“妙计,真乃妙计!孙爱卿可谓军事大家也!”
郑勇继续讲,秦军全力奔袭敌营,但是,走至一半时,孙督师又命全军,再折向北,之后全军休整进食,马匹食料。
崇祯不解道:“这是为何?”
郑勇道:“当时微臣也不知,也问督师,督师言:敌大营粮食财货及人口都是非常重要之物,安能不守之?虽然兵力不多,可也不是我们现在的状态可以快速攻下的,所以,这不过是一个佯动而已,意在调动敌人。”
崇祯点点头道:“孙爱卿智慧之人也。”
郑勇继续讲,秦军因此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孙督师命令所有人起来向西疾进。
崇祯道:“声南击东,声北遁西,孙爱卿,不可不用啊。”
郑勇继续讲,秦军疾行了一个时辰,便走不动了,这一夜走了太多的路。于是孙督就让秦军缓行,可以慢而不可以停。
崇祯道:“当如此,一停就再也起不来了。”
郑勇继续讲,又行了两个时辰,后面有斥候来报,鞑清有骑兵正在追来。孙督师听了之后大笑道:“多铎必死!”
崇祯不解道:“孙爱卿如何有此一说?”
郑勇道:“微臣当时也不知道,就问督师。督师却对我道:”郑勇啊,本督师送你一场富贵你可敢要?微臣不明所以,督师便在我耳边低语道:此去西南有一小川谷,我已经在那里埋下了上万斤的火药,你可带你的人去埋伏,而我将会把多铎引诱入内,到时点燃那万斤火药,那多铎必死。微臣道:那督师呢?不说被炸死了?孙督师道:“敌众我寡,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了那多铎的命,也算是为陛下尽忠了。“
崇祯有点感动道:”好臣子啊。“
郑勇继续道:”微臣自然不忍于心。督师却道:“郑勇啊,你本非军人,不过是乡勇而已。今秦军难逃覆灭之灾,我不忍心你随之。为国战死本就是我等为臣为军者的本分,而你却不必,所以,做了这事,你就回家去吧,好好生活便了。微臣一再不肯,而督师大怒,直接给微臣下达了军令,微臣无奈,只能服从,却又感念督师的大义与活命之恩,便拜了督师为义父,如此,微臣回乡后便可以义子之名,为督师立一个牌位,以便年年祭拜了。”
崇祯道:“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啊。”
郑勇道:“微臣离了督师,直奔那小川谷,寻到之后,又想若能救了督师,才算是最大的报答,于是,便立即命人在这小川谷中挖了些小坑洞,以雪覆盖,而所挖之坑洞在川谷两侧,只留下中间不挖。微臣想那时督师引诱得多铎来,必然会疾驰,或可从中间跑出去,那时再炸,督师或可存一命。”
崇祯道:“虽然不能确定,可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也算你有心了。”
郑勇道:“微臣后来才知道,督师情知秦军是跑不掉的,便在一个适当之后列阵准备与敌拼死一战,而他却在敌近时与文官及一些亲卫,一起向这小川谷方向败逃,如此就做出了让主力拖住鞑清,而自己携官员逃命的架势,而那多铎恨督师害死其兄,必不肯放过。而大军列阵堵住去路,他们又只追来了骑兵,步兵还远远在后面,同时,他们的马也因为已经跑了一夜早已经无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督师又只带了些文官而逃,多铎一定会带一支精骑追出,而留下主力与秦军对峙,如此可有两得,而那小川谷本就不在,容不得许多人,如果大队人马进入,便是炸了也不会炸死多铎。如果他只带一支少量精骑,那炸死他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了。而那清军奔路了一夜多,都已经疲惫的不行了,特别是战马,如果再进行强行冲击军阵,便是获胜了,那些马也基本上废掉了。骑兵都是爱马的,自然是舍不得了,所以,他们冲击军阵必然不舍得用马,而是使用步战,如此,秦军便是覆灭也可以多斩杀一些鞑清。”
崇祯非常的感慨道:“孙爱卿用心良苦啊。”
郑勇继续道:“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督师为了把多铎引诱进小川谷,命人把自己绑缚在了马上,这样就是自己被箭射死了,也不会坠马,他是已经做了绝死之心了。而后就是追逐了,好在敌马也已经太疲惫了,虽然比秦军的战马好,可是,此时却又差不多了。而为了减轻马的负重,把能扔的都扔了,连甲都弃了。而后面的清骑见了,也有样学样,也把甲弃了,只带了武器,反正前面的人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要追上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战斗可言的。可是这样一来,却为后面的爆炸能炸死多铎和更多的清兵,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条件。”
崇祯大笑道:“此乃天助也,哈哈。”
郑勇也笑道:“事后,众人都说这是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国运护助,所以,我大明奉天承运,绝不是小小的蛮夷可以觊觎的。”
崇祯大笑,周皇后也附和,所有的太监宫女也都跪下来拜贺,郑勇也赶紧出来三拜九叩,一时之间皇后宫中一片万岁万万岁之声。
崇祯心情非常的好,道:“郑爱卿平身,哈哈,你做得很好,再说一说如何炸死那多铎的吧,朕想听。”
郑勇立即爬起来,就站在人少,所以就跑成了一条线,而清骑却始终是一片,他们的军队素质真的很好。只是这样以来,进了那小川谷,督师他们从中间跑了过去,而清骑却不停的有马被绊马,这样就引起了混乱,可是,却又不能放跑了督师,多铎只能不顾一切催促,就这样他们乱哄哄的进了那小川谷,臣看那到时机到了,就命人放了个烟花,那烟花飞到空中炸开了,虽然是白天,却也甚好看,那些鞑清都抬着头看,却不知道地下的万斤火药已经被点燃了,之后就是轰鸣之声响起,整个小川谷里到处都是火光与黑烟,当然,也有很多人与战马被炸上了天,而在天空中他们都被撕裂了,微臣躲在小丘之后,居然也被一血雨淋了一身,还有一条马腿砸个跟头。”
崇祯哈哈大笑,周皇后也大笑,太监和宫女们也就跟着笑,此时的皇后宫中喜气盈盈。
郑勇继续道:“如此,一千鞑清的精骑就被炸死了炸伤了,剩下没有死的也被震呆吓傻了。微臣一看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就命令一百手下,先射了一阵子弓弩,便挥舞刀枪冲了出来,见人就杀,就这样,微臣的一百人也死了十几个呢,如果不是这万斤火药,就算是我们一起冲了出去,怕是也杀不死几个鞑清啊。杀光之后,就到处找,却怎么都找不到多铎的尸身,而且,这小川谷里到处都是胳膊大腿,人头以及数不清的肮脏和碎肉,血腥的很,很多家丁都在吐,微臣也在吐,肚子里有什么都吐出来了,真的太难受了。最终也没有找到那个多铎的尸身,便寻了个和他差不多的来冒充了。反正这多铎是肯定死了,只是,很可能他运气不好,被火药炸碎了。后来督师知道了笑着对我说:郑勇啊,你这个冒充好啊,朝廷其实根本也不在乎是真是假,只要有了这个,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振奋民心士气,祭祀祖先太庙,可能多铎的尸体是假的,不过,这一件事情却是真的,如此就可以了,凡事不可苛求尽美。”
崇祯点头道:“是这样的,凡事不可苛求尽美,适可即可了。郑爱卿,可叫朕如何封赏于你啊。”
郑勇立即再一次下跪道:“微臣其实也没有做得什么,只是运气实在是好了些,也就是托了陛下的齐天洪福,微臣才做了这一点点事情,如此,微臣也就搏了点小名气,才被南京的魏国公赏识,给我了一个千户之职,如此,微臣已经心满意足了。”说着郑勇又从怀里掏了十张银票大声道:“微臣如今也是朝廷的人了,也偶然闻得君父每每为钱粮而发愁。郑勇无大能,卖一点家产凑了些积蓄,凑齐一万两银子,只盼能为君父分提稀微。”
崇祯命人将那一万两银票拿上来,他看了好久也没有说话,说实话,他真的有些感慨了,因为,这是第一次有臣子给他送钱,以往都是他给别人赏钱的,可是说白了也就是一直都是他给别人送钱的,这一次是第一次看到了回头钱,所以,就格外的激动感慨。
过了一阵子他却又把这一万两拿人交还给了郑勇道:“郑爱卿,你的心意朕领了,朕是缺钱,可是,朕的缺钱却并不是自己缺钱,而是朝廷缺钱,官府缺钱,这不是一会儿事,所以,也不能如你这般的来解决,假如朕收了你的钱,那朕将如何自处?朕这个皇帝都收钱,那又如何来约束百官呢?所以,朕的缺钱,必须通过朝廷的章程来解决,唯其如此,才是真正的解决,你懂了吗?”
郑勇有些懵懂想了想摇头道:“微臣不懂,不过,微臣有一点已经知道了,陛下自有陛下的威严,这威严不是钱财可以沾染的,微臣虽然也属一片忠心,可是却做错了事情,请陛下责罚。”
崇祯笑道:“汝心纯赤,朕如何责罚,既然是无心之失,那就赦免了吧。”周皇后也点头微笑表示认可。
而郑勇却突然跪倒道:“陛下赦免微臣,是天子的宽宏,而微臣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否则微臣自此再无心安,所以,微臣愿意自己责罚自己。”说完了,就开始给自己打耳光起来,声音极响,没有几下脸就红肿了,嘴角也流出血来。“
崇祯和周皇后大惊,立即让太监去阻止了,而郑勇已经打了自己十数下,两张脸都已经红肿了起来,就连一个眼角都流出血来了。
崇祯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的臣子他是真的没有见过,给他的触动太大,影响太深刻了,而周皇后不停的拍着胸脯,她被吓不清。
崇祯看着郑勇最终道:”如郑爱卿般的臣子,今已不多矣!“说完他看了周皇后一眼。
周皇后心领神会,忽然笑道:”郑爱卿,可还记得淑蕊吗?“
郑勇愣了一会儿,想了想,摇头道:”微臣惭愧,不知。“
周皇后再笑道:”来人,传淑蕊公主进见。“
郑勇一惊,心道: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衣着华丽,仪态万千的少女走了出来,先是款款的给崇祯见礼,又款款的给周皇后见礼。
周皇后指向郑勇道:”蕊儿啊,你不是心心念念你的救命恩人吗?看看那是谁?“
淑蕊公主缓缓转身,看向郑勇,郑勇也看向她,两个人看了一会儿,郑勇才依稀感觉到当年的一点影像,这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啊,也许是这一年多她长开了一些吧,这朱淑蕊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美貌非常,并且还有一股庄严之气,让人有一种景仰感。
而朱淑蕊也是看了一阵子才认出了郑勇,因为,他也长了一年多变化了很多,特别是两张脸又红又肿,真的就不那么好认。
朱淑蕊一阵子激动,双目已经含泪,上进几步就是一个深福道:”淑蕊见过恩公。“
郑勇大惊,立即跪拜于地大声道:”下官拜见公主。
崇祯与周皇后见了都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