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的颜色惨白,没有骨头般软软地垂在迟念肩头。
令人惊奇的是,手的外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顺着手向上看,手臂是从卷叶中伸出。
此时,卷叶正不安分地抖着,原本完整的宽大叶片竟在慢慢变大。
仔细一看,迟念终于明白了叶针从何而来。
正是来自这卷叶!
卷叶并非是一片完整的叶子,而是由无数叶针整齐排列而成。
此时叶针之间的距离慢慢拉长,自然也就呈现出了卷叶变大的错觉。
那么叶针倒刺上的毒必定来自卷叶中的人。
这也就解释了肩上这只手为何会有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些红点正是叶针刺入叶中人身体所留下的痕迹。
迟念一闪身子躲开那只手,“立刻回到地面,这人有毒。”
【妈耶,难道是毒人?】
【真?有毒。】
【这地儿不是诡异,是恐怖,谁家好人把人裹在叶子里啊?】
【感觉不是活人……】
【快跑!拔腿跑!拼命跑!】
听到“毒”这个字,其余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向下回到地面。
踏踏实实地踩到地面,却发现少了一人。
抬头一看,迟念动也不动。
丹缇忙问,“阿迟,你怎么还不下来?”
迟念面不改色,“丹缇,你带着他们先走,我看看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那你快些跟来!”丹缇毫不犹豫,带着黎游、陆彦便向前奔去。
看着三人离开,迟念才重新仔细感觉身后。
她并非不想走,而是走不开。
方才那只被她躲开的手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气之大,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倒是没想到那柔弱无骨的手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之间难免生出些许好奇。
正要回头,忽觉后背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似乎是……卷叶中人的另一只手。
那手无比柔软,顺着迟念的脊椎慢慢向上,直到摸上迟念后颈,那手忽地一把捏住了迟念的脖子。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迟念立刻发力将对方震了出去。
回头一看。
没人。
再看树梢,那片卷叶已经消失不见。
而卷叶原先所在没有一丝树枝或者叶子生长的痕迹,有的只是一对浅浅的脚印。
卷叶中的人竟是站在此处吗?
看着树上的印子,迟念眼中升起一丝兴致。
但她没有停留,默默扫视一周便跳下树去。
卷叶里的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大概率是为了防止他们靠近中央的宝物。
因此无需刻意寻找,只要继续向前,卷叶中人定会出现阻拦。
啪嗒——
果不其然,迟念刚走出两三步,便听到附近传来落地声。
她朝那声音来源看去,一个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
令迟念感到诧异的是,那人从胸部到大腿竟是一片艳绿。
细细一看,那些绿正是叶针所化!
叶针刺进那人的身体,密密麻麻一片,充当了衣服的角色。
而裸露出来的头部、四肢则是一片惨白。
但不是单纯的惨白。
白色的肌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俨然是叶针离体所残留的孔洞。
“卷叶便是人么?”不顾逼近的毒人,迟念仍打着手电观察。
随着毒人逼近,她又生惊讶。
对方虽与人的模样相似,但细细看去,却是大不相同。
毒人似乎全身都没有骨头,每向前一步,悬在空中的腿脚便会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
双臂更加明显。
每走一步,双臂便无法控制地来回摆动。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颅。
毒人头部倒是硬挺一些,一眼看上去是有骨头的模样。
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里面的“骨头”似乎在动。
时左时右,连带着毒人的头也是左鼓右瘪、右鼓左瘪。
眼看毒人逼近,迟念挥出黑金鞭,鞭子紧缩成剑,一剑挥下,毒人便从正中间裂成两半。
人皮裂开,黑红色的粘稠血液随之喷洒。
手电筒一照,便见血液中满是黑色的肉虫。
有的被剑气所伤没了性命,趴在血液中一动不动,有的完好无损,却也拼命拱着地上的血液。
但迟念看得真切,那些被砍成两半的肉虫体内流出的是白色脓水,而非黑红血液。
那么这黑红血液从何而来?
迟念百思不得其解,刚走至毒人近身处想一探究竟,一道黑影忽从血液中跃起直奔她面门。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愤怒的尖锐声音从那东西身上发出。
吱——
迟念不慌不忙,伸手一顿便将那物困在空中。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她看清了这物的模样。
这东西形状着实奇怪,粗略一看,似乎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和几条绳子。
再一细看,便发觉那块“不规则石头”是这东西的头,那条“绳子”便是它的身子。
其头部光亮漆黑,双眼如豆,泛着狠光。
眼下三寸便是有着一口尖牙的嘴,此时正对着迟念咬个不停。
其身是长条状。
最粗一条约莫是成人三指的粗细,还有两条细的,约莫不到人的一指粗细。
两条细的从粗的同侧上下向外延伸。
它们均是三分米长短,很是潇洒地飘扬在空中。
迟念顿时了然。
所谓毒人只是噱头,实际是此物在人皮内操控。
方才见到毒人头部变化就是这东西的头在摇摆。
毒人四肢应是由那些“绳子”操控。
至于将人皮填充,自然要靠那些拱在血液中的肉虫。
也因此,才显得毒人的“柔弱无骨”。
吱——
虽被困在半空,但它仍不停发出愤怒的吱吱声。
但迟念可以理解它的愤怒和凶狠。
毕竟任谁被削了小半个脑袋又被削了小半个身子都会生气。
不错,那些黑红色血液正是出自此物身体。
即便被迟念困在半空,它的血还是哗哗地往下流。
甚至有些肉虫被它的血液吸引得正朝迟念方向来。
“抱歉了,”迟念召出业火,“留你不得。”
说罢,火舌猛地将此物吞噬。
吱——
那东西拼命挣扎、凄厉喊叫,很快便被烧得渣都不剩。
至于那些肉虫,迟念自是一并烧了个干净。
做完这些,她便继续朝前走去。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地上的一大滩血液很快将毒虫们重新引来,正当毒虫大快朵颐时,忽又如惊鸟四散。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