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蒋萍周身鬼气暴涨,“大师,尸井在哪里?我要去夺回我的孩子,我要杀了楚徽!”
“我也去!”欣欣将蒋萍的手握紧了些。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可我等了太久,这么多年来我想的只有报仇这件事!”蒋萍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大师,你说过要帮我的!”
迟念知她心中执着,只好轻叹一声,“也罢,这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情。
不过到达尸井之后你们不能贸然动手,一切都要听我指挥。”
说罢,她率先转身。
走出医疗综合楼,穿过公园,经过住宿楼,迟念带着他们来到了康复训练室门前。
门前有一棵大树,树生长得很茂盛,庞大的枝叶形成大片阴影将屋前的一片地方笼罩在其中。
十分生机勃勃。
屋内的情况却与外面截然相反。
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康复训练室早已破败不堪。
地面、墙面裂开了无数道裂痕,裂痕中满是灰色的杂草。
那些杂草已经没了生命,它们只是以生前的姿态,静静地竖在曾经生长起来的地方。
这里没有一株活着的植物。
“好重的阴气,”迟念喃喃着。
“大师,楚徽就在这儿吗?”蒋萍却仍不敢相信。
过去几十年,这康复训练室从未有过任何声响,甚至没有一个鬼魂愿意来此,她实在不敢想象尸井竟会存在于此。
“他就在这儿。”迟念推门而入。
蒋萍紧随其后打量着四周,“可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只鬼魂。”
“阴气重却无鬼魂,这还不够奇怪吗?”迟念拨开杂草向前,“他一定在这里。”
边前进边搜寻,忽见屋子中央有一朵红艳艳的花儿。
花儿有六瓣,尖尖的花瓣向四周打开,露出里面黄色的蕊。
如此鲜艳的颜色在这样一群灰色的杂草中格外显眼,自然会引起人的注意。
迟念走到那朵花前,伸手摸去,便觉一股凉气从手中传来。
好像捏在手中的是一块儿冰。
她没有松手,反而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她的周围一片昏暗。
这里,就是尸井。
“阿迟大人。”
未等迟念观察周围,一道温润的声音忽地在她身边响起。
转头一看,正是消失多年的楚徽。
他笑得如照片上那般温柔,只是,他的脸有些不同。
面前的楚徽半张脸是年轻帅气,另外半张却如垂暮老人,两边泾渭分明,十分割裂,就像是割下两个人的头拼在一起似的。
但他似乎毫不介意,仍笑着向迟念打招呼。
“阿迟大人竟会寻到这里,真让人意外,可惜我没有及时收到蒋萍的魂魄,否则,我早已离开,更不必对上大人。”
迟念没有立即动手,“所以,你是被困在这里的?”
“不,我是自愿留下。”
“自愿?既是自愿,那天为何匆忙逃离?”
“我何时逃过?”楚徽笑得风轻云淡,“我是迫不及待。
病毒扩散,生命枯竭,我要赶在鬼差来之前将此地隔绝,我要让那些没了容器的魂魄入我囊中。”
“你要更多魂魄做什么?长生炉的邪功何时变了法子?”
“迟念大人说笑了,”楚徽摇头道,“我们的法子并未改变。
您也知道,得到六月婴孩的肉身和魂魄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布好阵法,可惜当日我被俗事耽搁了时间,险些误了时辰。
这一耽搁,便来不及我再去收蒋萍的魂魄,也因此阵法缺失。
不过,我有别的法子。
我决定将静安变成炼狱。
我要让他们在恐惧中死亡,我要借助更多怨魂厉鬼来弥补阵法的缺失。”
“所以,你创造了尸井?”
“尸井,”楚徽勾起嘴角,“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没错,尸井是我创造。
借着老人家对火化的抗拒,我让他们自愿投入尸井,自愿将魂魄贡献于我。
可惜,数量太多,我压不住。”
他抬手摸上自己满是皱纹的半边脸,“这是他们的反击的结果,不过,也仅仅是这样。
那些魂魄虽不能和婴灵心灵相通,但怨气充足,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的功法进步了一些。
所以,我并不算失败。”
“既有效果,为何不离开此地?”
“舍不得,”楚徽笑了,“为了降低被大人发现的概率,长老严格规定着我们的布阵时间。
想抓下一个六月子母魂,实在要等太久。
既如此,我何不守在这个残阵?我能利用这里的魂魄补充残阵,以此精进我的功力,为何要离开?
我本打算下次抓六月子母魂的时候再离开这里,谁知,竟等来了您。
真是运气不好。”
迟念瞥他一眼,转身召出蓝火将整个空间照亮。
整个空间如井般是圆柱,而她此时所在,正是井底。
这里并不如她想的那般满是尸骸,反而十分空旷,也因此,她一下便注意到了周围的符文。
井底、井壁满是用血画出的怪异符文,这些符文中间,有六条线十分显眼。
那是在井壁上画的六条直直的血线,血线垂向井底,在井底各形成一个直径约为一米的圈。
六个圈分别延伸出血线至中央形成葫芦形状。
线、圈、符文结合,终成阵法。
这阵是用血所画,或者说,用血肉做成。
楚徽将那六个月大的婴孩碾碎,用他的血做成了此阵。
至于婴孩的魂魄,被一点点撕碎钉在了阵法内壁。
“若擒来蒋萍的魂魄,她该是被撕碎钉在外壁吧?”迟念收回目光。
“大人好记性。”楚徽笑着颔首,“母体的魂魄自然是做外壁支撑。”
“那六个圈呢?可是用来放置冤魂厉鬼?”
“自然,”楚徽看向那些圈,眼中满是赞赏,“多亏了它们,我才能汲取力量。”
“这葫芦呢?”迟念低头看向自己脚底。
此时,她与楚徽正站在阵法中央的葫芦里,葫芦边缘的血还泛着红。
“这是我自作主张将阵眼由一分二所致,刚才倒是抓魂魄来试过,但只试过这么一次,不知道能不能行?”
“哦?作用是何?”
“大人,”楚徽轻笑,“您想知道的话,我现在演示给您看。
只是,您要痛苦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