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动,无数动。
划伤迟念的同时,田径场上所有的傀儡线都微微颤动起来。
迟念却不慌不忙。
将脸上的伤痕修复,再把带着她血迹的那条傀儡线捏在手中擦拭干净,又将保护肉身的咒术解除。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
微小又杂乱的脚步逼近,五六个方家人出现在田径场入口。
“等你很久了!”为首的一个汉子大放厥词,“什么大师,不外如是!”
“小心些!”他身旁一个冰块脸低声提醒。
“怎么?受了点儿伤就被吓到了?”汉子不屑地看冰块脸一眼,又对迟念道:“陆玖那丫头在哪儿?交出来!”
闻言,迟念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并未抓到陆玖。
那么明亮明喜明乐三人应该也没被发现。
“陆玖没跟我在一起。”
“骗谁呢!陆玖跟着你来了湖工,这是我们方家人亲眼所见,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为首的汉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迟念瞥了他一眼,淡定地从众多傀儡线中揪出一条。
啪!
那条隐隐泛着白光的傀儡线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为首的汉子猛地瞪大双眼、捂住胸口,显然是在忍着痛苦。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迟念。
“你……你怎么知道那是属于我的傀儡线?”
迟念捏着断成两半的傀儡线,“因为这条线处处写满了三个字:没礼貌!”
“你!”汉子气得涨红了脸,“跟你这种……”
“别急着骂我,”迟念打断他,举着手里的傀儡线道:“傀儡师的生命之线完全被毁,傀儡师也会死亡。
你应该不想死吧?”
“大师,我们不想与你结仇!”冰块脸赶紧出来调节,“我们只是想找到陆玖。”
“那你就去找她,为何布下线阵伤我?”迟念冷冷看着冰块脸,“看来在我家楼下,你得到的教训不够啊!”
不错,这冰块脸就是埋伏在迟念家附近,被迟念震伤的那人,方义何。
方义何微眯眸子,这迟念果真邪乎,竟知道那条线的主人是他。
不过,维护陆家人,便是与他方家为敌!
“维护?”迟念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对陆玖并不是维护,或者说,我维护的不是她。”
方义何心中惊讶,她竟能知道自己想的什么?
既如此,他也不装了。
“迟念,你很强,方家敬重强者。
但方、陆两家乃是宿仇,若你执意插手,便是与整个方家为敌!”
迟念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傀儡线扔在地上,“你威胁我?”
“不敢!”方义何冷冷道:“不过是协商。”
“看来方家当真不识礼数,协商竟是用线阵架在人脖子上协商?”
“义何!何必多费口舌!我们哥儿几个一起上,教训她一顿她就知道方家惹不起了!”方义何身后的一个男子嚷嚷起来。
“就是!一个小丫头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弄死她!”另一个男子立刻控制傀儡进攻。
迟念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她亦不想多费口舌。
指尖轻点,迎面而来的傀儡便化为齑粉。
再一挥手,周围的傀儡线纷纷断开。
她冷冷看着倒地吐血的几人,“莫说小小方家,便是整个人偶师族在我眼中也不过蝼蚁。
我最恨威胁,尤其是你们人偶师的威胁!
今日,是你们自找的!”
说着,她将向傀儡师本体缩回的傀儡线强行拉回,燃起业火就要毁掉。
“爸!”
却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明喜正朝这边奔来。
明喜不知经历了什么,身上和脸上都是灰尘泥土。
他眼泪鼻涕直流,猛地抱住迟念握着傀儡线的手,“大师,求你别杀我爸!”
方家几人却是不明所以,明明未见人影,哪里来的声音?
只有方义何脸色突变,他慌张地四下张望,“明喜?是你吗?你在哪儿?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明喜不理他,仍哭着求迟念,“大师!我爸他们不是存心害你的,求你别杀他们!”
迟念微皱了下眉,终究松开手,放任傀儡线回归傀儡师本体。
“谢谢!谢谢大师!”
明喜哭的鼻涕眼泪都要掉到迟念手上,幸好,在掉下来的一瞬间,他奔向了自己的爸爸。
“爸,你没事儿吧?快起来!”
方义何已经确定是自己的儿子明喜,他顺着扶着他的胳膊摸上去,“明喜?是你吗?你学会隐身了?”
“不是!”明喜吸了吸鼻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他想起了大师说过,不能将此事告诉方家人。
“是一个老道把我搞成这样的,他还带我和明亮明乐去鬼域抓鬼了。”
“什么?”方义何愈加担心,伸手去摸明喜的脸。
“你们傀儡术这么差,他怎么能带着你们去?简直是胡闹!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有!我们都没受伤!”
明喜赶紧拉着自家亲爹的手往自己脸上凑,当然,结局只能是给亲爹蹭了一手眼泪鼻涕。
迟念看不下去了。
倒不是她有洁癖,而是明喜的脸太脏,她看着都犯恶心。
“明喜,过来。”
迟念话音刚落,方义何便觉身旁人离开了,他赶紧伸手试图抓住儿子。
“别去!危险!”
“爸你放心,大师是好人!她这么厉害,肯定能破了我的隐身!”
明喜安慰地拍拍老爸的手背。
看着走近的明喜,迟念从口袋掏出纸巾递给他,“怎么搞成这样?”
明喜接过胡乱擦了把脸,正要说什么,却忽然禁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