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云脚步一顿,随后轻轻吸一口气,退后两步。
却也没听到上官鸢继续说道:“不过真的还挺好看的,那眼睛那鼻子,是比周泰宁瞧着顺眼。”
“周大人也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呢。”
叶随云再次走近的时候,又听到这一句。
他心底顿时生出无限烦躁,却又听另一个宫女补充了一句:“卫将军也是美男子!”
……叶随云再不想听下去,抬手敲了敲门。
“臣叶随云,求见公主。”
上官鸢却是吓一跳。
任谁刚刚议论过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口,都会吓人的。
她下意识斥道:“守门太监死哪里去了,还要叶督主自己回禀?”
“小夏子在廊下,是臣没让他挪动的,可是吓到公主了?”叶随云垂眸,语气淡淡。
上官鸢心虚,连忙应道:“怎会?本宫不过是在看书——”
说到这里,她终于想起刚刚在讨论什么,又拿起那本西厢记,与叶随云分辨道,“哈哈,说起这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话没说完,小夏子忽然站在门口回禀道:“公主,卫将军求见。”
上官鸢噎了一下,马上怒道:“不见!”
她也不知道这羞怒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刚刚秋露也提起卫傅明,或许是因为别的,她实在不知。
偏叶随云还要说一句:“卫将军也是有情人。”
上官鸢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她略有些狼狈的坐起身来,轻咳一声:“情之一字,本宫实在不懂,也不屑于去懂。”
这话说的似乎她瞧不起人家一样,上官鸢又连忙找补,“主要还是本宫此时还无心嫁人,什么感情,无甚趣味。”
叶随云眼神微变,又闭了闭眼睛,没再多言。
上官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拍了拍手中的书:“这崔莺莺,名门贵族,相貌美丽,又饱读诗书,为何会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还为了他如此败坏规矩,与家族抗争……”
“公主若觉得不妥,不看便是了,这些戏本子,也不过是给有这些需求的人编织一个美丽的梦罢了。”叶随云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上官鸢又咳一声:“你说的是,是本宫无聊了……嗯,叶督主此来何事?”
叶随云声调平平的说起桃园村的事情,上官今安处理灾情后知后觉,但如今也算完善,至少百姓口口相传都在夸皇上的仁善。
上官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既然上官今安和户部能将事情处理好,她也不必再费心此事,安心禁足的好。
只是看着叶随云那张今日莫名其妙有些难看的脸,上官鸢竟一时不敢开口赶他走。
殿中沉静下来,片刻后,叶随云拱手道:“臣告退。”
上官鸢顿时松了口气,让叶随云面色更难看几分,大步便离开了公主府。
走到门口时,叶随云目光一扫,所有金戈军都下意识站直了身体,表情也越发严肃。
“皇上命公主禁足,自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叶随云声音沉沉,蕴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怒意。
几个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和太监都互相看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
他走后,又略不懂的金戈军问道:“这意思是,谁也不许进了?”
“你傻啊,是要问过公主的!”有人自作聪明道。
还是跟随叶随云最久的人说道:“如果是小郡主,或者那位胥老板应该可以放行,其余的……若是一些男子,随意进出公主府,只怕影响了公主的清誉吧。”
几个金戈军恍然大悟,再想起刚刚督主出来之前刚刚进去的卫将军,觉得或许就是因为这点,让公主不悦了。
却不知,不悦的实在是另有其人。
是夜,叶随云坐在廊下,手持酒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片刻后忽然喊道:“长印。”
黑银瞬间出现在他身后,长印略有些好奇:“主子不开心?”
“流光和流风在做什么。”叶随云这般问道。
长印一脑袋问号:“他们在做什么?主子问小的?”
“对。”叶随云答道。
长印挠挠头,消失在原地,叶随云继续喝酒。
一刻钟后,黑影才重新回来,依旧满是不解疑惑:“他们……流光睡了,流风守在公主殿外。”
“嗯。”叶随云点头,未再说什么。
长印又挠脑袋:“主子这是何意?”
“无事便去跑圈。”叶随云才不会去解释这是何意。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迫切的,想知道那人的点点滴滴,哪怕从侧面,从旁人那里知晓也好。
也明知,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已经睡了,却还是要确认一下。
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他想要什么?
叶随云从未深想过。
偏偏,从前总是傻乎乎的长印却忽然灵光一回:“主子你不是想知道流光和流风在做什么,而是想知道长公主在做什么吧?”
叶随云举起酒壶的手臂一顿,片刻后,什么都没说,又饮下一口酒。
长印轻啧一声,忍不住蹲在他身边,苦口婆心劝道:“主子,那、那可是长公主啊……”
“多嘴。”他会不知?
长印面目扭曲了片刻,最后一摸脸一咬牙:“主子如果要造反,小的愿意——”
酒壶糊在他脸上,叶随云起身,踩着一地月光回了屋。
人不大,话不少,想法更是多的很。
叶随云懒得和他多废话。
偏长印接了酒壶,还要跟进来:“那明早小的再去探查一番?看长公主是何时醒的?”
“多事。”
“……主子不想知道吗?”
“不想,回去。”
长印真是要被这阴晴不定的男人气死了,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活该你单相思!”便又消失了身影。
刚在躺在床上的身影一顿,叶随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单相思?
他才不是。
他只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好奇罢了。
从前这些好奇还能控制住,如今却越发难堵。
像是这透进窗棂的月光,便是你用手去挡住,却还要从指缝间露出。
烦得很。
上官鸢才不知道他的心情,一觉睡的还算舒畅,醒来后只觉得心情都平复了许多,开始安心过她的禁足日子。
不过,她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