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城外,忠贞营和湘军二支军队,已经扎营好,分别驻守在城门二端不远处。
经过大半夜的战斗,所有的士兵早已疲惫不堪,又累又饿。
此时,后勤营的伙夫正在生火做饭,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饭香。
在高夫人的命令下,忠贞营买来了几头大肥猪,宰杀好送到了军营,用来犒劳远道而来的湘军士兵们。
然而,高夫人宅院内的情况却十分惨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到处都有斑斑血迹。
这次高夫人的娘子军女兵和仆人伤亡惨重,仅女兵就有一百多人死亡,还有很多仆人遭到清军的屠杀,这些伤痛都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和恢复。
仆人们正全力清理房间,满屋子哀嚎的声音让人心疼不已。
谭无名缓慢地走进了院子,心情沉重。
他走到房间门口时,看到了堵若浅,她异常愁苦。
“谭大哥!”堵若浅见到谭无名,忧心忡忡地出来了,满脸愁容。
谭无名走过去,拥抱了一下堵若浅以示慰问。
堵若浅有点错愕,脸上泛红,但她依然勇敢地迎上来。
抱了一下后,谭无名意识到这个行为在这个时代非常诡异。
在现代是可以这样安慰别人,但在这个明朝时期却不适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很容易让人误解。
堵若浅内心感受到了谭无名的关心,她脸上充满了甜蜜,显然被感动了,她依然搂住谭无名,轻声细语地说:“谢谢你,谭大哥!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咳咳咳咳……”
旁边轻咳声响起,谭无名这才发现,堵胤锡和张熙宦正坐在茶几旁喝茶,他们俩此时微笑着看向自己。
谭无名不禁暗汗,不会被他们认为是登徒子吧,连忙松开抱着堵若浅的手,行礼道,“拜见两位大人。”
堵若浅见状,顿时满脸羞红。
堵胤锡笑吟吟地道,“兴之,不必多礼,忙了一夜,赶紧坐下歇息一会吧。浅儿,快来准备给兴之倒茶。”
堵若浅红着脸应声行了出去,去准备茶杯。
谭无名坐下后,三人便闲聊了起来。
堵胤锡问道,“兴之,你远在潭州,怎么会知道贺州会有清兵攻来?”
张熙宦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谭无名,“难道你有预卜先知能力?”
谭无名便一五一十将之前和当地士绅合作,南下做商贸的事说了出来,在船队经过贺州时,特意留了一队侦察人员,让他们时刻注意贺州的形势,有危险情况时,提前将情报返回给潭州,是以能第一时间知道清兵攻打贺州,从而赶了过来。
听完谭无名的介绍,堵胤锡肃容道,“兴之,熙宦常常说起你布局长远,实属当之无愧,你远在潭州,还时刻关心这儿,令人佩服。”
张熙宦在一旁,再次起身拱手作揖,弯腰拜谢,真诚地道,“兴之,这已是你第三次救了我,一次比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真是英雄有为。”
谭无名喝了口杯,微笑道,“两位大人,在下只是尽本分而已,不敢有丝毫懈怠!晚辈以后还要向大人多多请教!”
他随即问道,“二位大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
听到此,堵胤锡神情有些落寞,“刚才还和熙宦说起这事,孔有德攻下龙虎关后,马上可以直达桂林了,而尚可喜攻取广东,肇庆有被合围危险,听说永历帝已经准备去往梧州了。”
谭无名冷声道,“永历帝也真是可怜,一生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从肇庆逃到桂林,又从南宁回肇庆,估计很快又要逃回南宁了。”
堵胤锡见谭无名对永历冷嘲热讽,本想发作,可是想起来却是如此,只能唉声叹气。
谭无名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古代大臣会有这种很牢固的尊君思想,像永历毫无大志,遇到清军只知道逃窜,过得窝囊,一看就不是能成大事的人,而手下大臣却对他还是言听计从,跟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赢清军,怎么可能挽救水深火热之中的华夏汉人?
尽管永历是有着帝王之尊的人物,可对于谭无名来说,他却是一个让人鄙视的对象,甚至不如一个无足轻重的平民。
在谭无名看来,永历完全没有展现出一个真正的皇帝应有的气度和才能。相反,他沉溺于纷争之中,虚度光阴,不知道如何让国家繁荣昌盛。从这个角度来看,谭无名自然会对永历感到不屑。
不过顾及堵胤锡和张熙宦在场,说得再多,他们也不会理解,谭无名也懒得说永历了。
他是不希望看到堵胤锡和张熙宦这样的忠臣,跟着永历深陷入朝廷党争之中。
谭无名见他们两人都沉默不语,便试探道,“二位大人,不如随我回潭州?”
张熙宦抬头道,“潭州?”
“对,现在临湘有五个县,都被我们湘军占下了,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谭无名微笑着说。
听到潭无名短短时间,就连攻了五个县城,堵胤锡和张熙宦眼睛一亮,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思议。
不过堵胤锡摇了摇头,皱眉道,“现在时局动荡不安,我们深受皇恩,更应义不容辞地要为朝廷效力,以回报这份恩泽,谢过兴之了。”
谭无名知道,像堵胤锡这样的忠臣,肯定没这么快就会放弃永历朝廷,他只是先将这个想法提出来,让他们以后有时间思考,再慢慢做出决定。
三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谭无名找了个理由,便先行离开了。
走入大厅,却见堵若浅坐在那,还在等着他。
见到谭无名进来,她柔声道,“谭大哥,和爹爹他们聊得如何?”
谭无名沉吟道,“堵大人精神不是很好,他还是希望能够前往肇庆,面见永历帝,并向他进行建言献策。”
顿了顿道,“堵姑娘,你还是要多劝下堵大人,现在肇庆不安全,而且朝廷纷争厉害,去了反而伤神伤己。”
堵若浅听了,垂下了头,“我劝过爹爹了,但是他一意执行,之前他就是宁可生病了也要去,让我安心呆在贺州,不让我跟去了。”
谭无名听了,意识到目前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如此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