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天城,南川王府。
“王爷,咱们该走了。”
“咳咳..咳..走不掉了。”
厅堂之上,穿着锦衣蟒袍的男子佝偻着腰,咳的像是染了肺疾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从那里传过来的,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
.....
尚武历八十五年间,世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南川州大丰城化作废墟,二十余万百姓丧生于此,而其中大多为不满幼学之年的孩童,闻者皆心有悲戚。
当朝一品大夫,九州七圣之一的尚武阁阁主宫万江出手,查出幕后的罪魁恶首竟是南川王姬元昌,更是牵扯出一批文武官员,朝堂震动,举世震惊。
当然,这件事中还埋藏一个消息,只有修士圈的人才有所耳闻。
传闻那年方十九的地字号第一杀手,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手上,似乎叫什么...李向北?
而第二件,则是天下剑修心目中的圣地,北寒州剑宗结束了五载封山,而世人此时才知,这五载之间,剑宗做出了何等惊人的事情。
同为七圣的剑圣辛山末领剑宗八脉共计一百单八人,北出镇魔关,入修罗地,鏖战魔族。
五年间四斩齐天境大魔,重伤魔帝蚩殄,逼得魔族后撤千里,起码数年之内,无力再犯北寒州。
看这一战看似战果累累,实则为惨胜。
出关的一百零八位剑客,回来时候不足半数,连被称做世间一等风流人的剑圣辛山末,也断了一条胳膊,满头青丝也是化为白发,失了不少往日风采。
之后,剑宗昭示天下重开山门,并将于半载后举办弟子大选,弱冠之下皆可参加,吸纳其中佼佼者入宗。
这条消息可谓是再次引起了九州轰动,无数怀着剑侠梦的少年人磨砺剑锋,背上行囊朝着心目中的圣地而去。
.....
蜀天城是南川的州府,围水而建,城中流过的过川江自天山而下,经中州辗转,过南川后入海,算是九州最大的几条运河之一,江上往来船只络绎不绝。
供船只停泊的南岸港口,更是热闹非凡。
“真不考虑跟我们一起回上京?”
站在码头上,宫小涯有些不舍的看着正准备登船的二人。
“这次不去了,我答应了别人要去剑宗。”
几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所以一向惜字如金的李向北也不免多说了些话。
“哎,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宫小涯叹了口气,对方的态度很坚决,她明白劝肯定是劝不动的了。
“这块玉牌你收着,是阁主让我拿给你的。”
“这算是除妄人的身份证明,等同于朝廷五品命官,虽然你现在不愿加入我们,但出门在外有个身份多少能行些便利。”
“你也不必推辞,这次大丰城的事情基本可以说是靠你才解决的,这除妄人的身份就当是报酬了。”
对此李向北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玉牌看了看。
这牌子上雕着颗熊头,看上去颇为威武,上书三个大字,尚武阁。
随后李向北将玉牌随意的系在了腰间,算是收下了这东西。
“来,拿着,小爷赏你们的。”
一旁的吴天还是那副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手一抬将一个锦绣包袱扔给了李向北。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谁要你的破东西。”
二丫一把抢过包袱,只感觉这里面的东西颇有分量,至少比王四海留下的银两重了不少。
她有些好奇的打开包袱后,一堆金元宝出现在了眼前,那澄净的黄金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大丈夫不受钱财之辱,这人怎的如此嚣张?”
这时,一位路过的仗义青年似乎有些看不过眼,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二丫听闻此言,当时也是满脸愤慨,怒火中烧。
“请你放尊重一点!我不允许你说他嚣张。”
“还有,我又不是什么大丈夫!”
说完,小心翼翼把包袱合上,挂在了平平无奇的胸前。
那青年目瞪口呆,只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掩面而走。
“是去北寒州的客官吗?该上船喽。”
就在说话间,一旁的船工开口催促了起来。
“走了。”
李向北牵着二丫,轻轻一跃便登上了那艘看上去颇为高大的游船。
“以后要是来了上京,记得到尚武阁找我们。”
“李向北!下次见面,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到时候我必定一雪前耻!”
两位除妄人目送着大船驶离港口,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
......
在硕大且奢华的游船之上,多是些富家士族子弟。
这些人有的拿着折扇搞出一副文雅之士的模样,有的则是跟身边的姑娘有说有笑的,但他们大多都有个共同点,锦衣玉服,珠光宝气。
李向北二人在此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二人对此并无自觉,只是自顾自的讨论了起来。
“王四海那个没见识的,五十两哪里够请什么高人。”
“都还不够我们俩坐船的。”
要是王四海还在,难免要跳出来口沫横飞一般。
你们以为五十两很好挣吗?那都是我一个一个铜板攒下来的!
二丫是有些感叹的,往日在王四海的熏陶之下,他们觉得五十两已经是天大的数字了。
其实五十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确实是一笔巨款了,只不过吴天给他们安排的船只算是极其奢华的一种,往往都是达官贵人才会乘坐,所以光是上船就要收每人三十两纹银。
好在临走前吴天慷慨解囊,这也让二人避免了因为银两不够被赶下船的厄运。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摇头晃脑朝二人走了过来。
这人穿着蓝绸金线的长袍,手上捏着把檀木折扇,看上去像个文化人。
“可否麻烦二位移步他处?”
他口中说出的内容看似还算客气,不过语气越是带着些命令的口吻,让人听了极为不适。
二丫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
公子哥将折扇一甩,展开后对着二人扇动了起来,眼中满是嫌弃。
“因为你们站在这,让空气变得有些臭不可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