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山脉位于南川的最西边,似一道天然的屏障隔在了南川与凉野两州之间。
此时正值季秋尾声,枯叶上已然挂起了晶莹的霜花儿,漫山的金黄在悄无声息间缓缓被洁白侵染,寒意自然也如期而至。
“阿嚏。”
宫小涯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微红的鼻尖,按理说以她域山境的修为,虽不能说百病不侵,但也不至于染上风寒。
一旁的吴天见状暗喜,心想天道有灵,我这一路上的诅咒终于生效了。
“你笑什么?”
心中本就有些莫名的烦躁,宫小涯瞥见那吴天躲着偷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掉了对方的脑袋,捆在丝带上在山崖边抛上抛下的玩了起来。
这是她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乐子,看着这脑袋像个球一样溜来溜去的,宫小涯心下一动,不如叫溜溜球好了。
“你给小爷等着!等我修为超过你的时候,我就....呜..”
知道对方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干脆用丝带堵上了吴天的嘴,免得污了耳朵。
没有了噪音污染,宫小涯总算是静下心来,很快愁容就爬上了脸。
他们在这山里转悠大半个月了,别说什么村落,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一个,简直就像是无人区一般。
可这就是反常的地方,祁云山地区虽气候偏冷,但相较于北方还是好上不少的,原本也应有些村庄部落的存在。
更何况他们是按照探子提供的路线来走的,怎么着也不至于见不到半点人烟。
宫小涯在脑中不断思索着事情的可能性,其中不乏有些可怕的猜想。
与她此刻的忧愁不同,被当成溜溜球的吴天快要气炸了。
胸中有万千芬芳,奈何嘴被堵上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要是他会养剑术的话,借着这股嗔念劈出的剑气恐怕比李向北还要猛上几分。
可惜他不会,所以一颗大好头颅只能贴着山崖被上下提溜着。
山里的霜雪刚落不久,崖上只挂住了薄薄的一层,圆圆的脑袋在上面滚动了几圈以后,露出了后面的山壁。
这颜色咋那么奇怪?
滚动中的吴天被山壁的颜色吸引了注意力,这掩藏在白雪之后的竟是一大片暗红色。
隐约间,吴天似乎嗅到了一丝腥臭的气息。
只见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远处和脑袋分离的身体也开始挣扎的扭动起来。
这特娘的是血啊?
这得多少血才能铺满一整片山崖?
宫小涯自然也发现吴天的反应有些奇怪,手上用力一拽,吴天的脑袋顺势飞了回来。
“呜....”
吴天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囔的声音,宫小涯才想起他嘴里还塞着丝带,赶忙取了出来,有些嫌弃的扔到远处。
“你怎么了?”
“血..山崖上全是血。”
“你这是废话吗?”
宫小涯的表情有些恼怒,山上确实都是雪,但我难道看不见吗?
“不...不是,我是说人血,红色的人血!”
吴天似乎被刚才看到的情景震住了,这会儿说话都有些结巴。
听到这,宫小涯才明白对方所说,连忙去查看了一番,果然如吴天所说,那崖壁上没被霜雪覆盖的地方露出来皆是一片暗红色,稍微凑近一些,便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山崖上有血,是从哪流下来的呢?
宫小涯顺着山崖向上看去,正好是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
只见她眯起双眼,双手不停的挥舞起来,一一条条绯色的丝带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如万千落花而舞,清扫着山上的积雪。
积雪不厚,很快便露出了里面所掩埋的内容。
宫小涯和吴天二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跟窜到了头顶。
一个硕大的坑洞里,满溢而出的血液已经被冻实了,几乎形成了一个池子,而在暗红色的冰层下依稀可见满是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即便以宫小涯的见识,面对这一幕,心境也有些崩溃,说话的时候双唇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到底..是谁干的...”
兴许是上苍有了感应,山上的风雪突然间增大了许多
两人如雕像一般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一切被掩埋在白茫茫的雪中。
许久过后,宫小涯似乎想到了什么,抖了抖身子,将一层厚厚的雪抖落下来。
“去大丰城,李向北他们很危险!”
......
对于祁云山发生的事情,李向北等人自然无从得知,这会儿他们正在那破屋里啃着烤地瓜,喝着玉米粥。
小豆丁几乎是一边吃一边哭,不过进食的速度依旧相当快,看起来已经许久没吃过饱饭了。
“竹子,你可能以为自己吃饭很快,但其实还不够快,二丫,给她露一手,表演个吞饭绝活。”
二丫当然没有表演,只是给了王四海一脚,对方虽有心还手,但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专心玩着黑色炎火的李向北,只好忍气吞声。
看着眼前有些奇怪的三人,小豆丁转涕为笑,只见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地瓜,从陶罐里盛出一碗粥,去喂那狗子吃饭了。
该说不说,金钱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这些日子里王四海十两银子砸下去,那狗子也从濒死的状态好转了过来,虽然仍是十分虚弱,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四海不懂七级浮屠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只知道自己极其糊涂,为了当这滥好人,把用来请高人开山的积蓄用掉了不少。
不过话虽如此,要真让他见死不救,估计也是做不到的,也只能在这暗自神伤。
“行了,囔锤不是每日都陪你出去做散工嘛!他现在可有力气了,肯定能能存够钱的。”
听了二丫的话,王四海又开始默默的算起账来。
“我一天能赚三十文,李向北干活快,工头给他五十文,抛开每日开销,能存下六十文。”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勉勉强强能存下二两银子,可这狗子三天的药就要二两银子,十两银子下去,也不过是略有好转,天知道还要吃多久。”
算完,王四海仰天长叹,这特娘存个球啊,存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