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率发现金属人都有意识分裂的能力。
他们可以一边在数据世界里与人侃侃而谈，一边在现实世界与其他人侃侃而谈。
总部员工也可以做到神识分裂，但一般用于处理工作，毕竟这种行为可以但没必要。
但对于数据智慧体来说，将意识分散去做不同的事情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优越的处理系统只处理单线程是一种浪费。
在进入这个金属的躯壳之后，俞率像开了窍一样，对科技的理解突飞猛进。
俞率纠结了一会，决定不着急去做通关任务，更何况现在并不是做任务的好时机——刚刚被抢劫过，圣女树的守卫更严密了。
俞率总觉得这个地方跟大逃杀游戏的研发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想尽量了解这里，好将情报带回去。
虽然以他们仨的能力，一定会探查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但他也不能理所当然地当废物嘛。
俞率发现，数据世界里金属人们的交流更加发散，像是大聚会一样，可以听到很多奇奇怪怪的消息。
比如……三日后就是每年一度讨伐圣女国的日期。
俞率以为自己听错了，讨伐什么？圣女果？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圣女国。
继圣女果、圣女树、圣女楼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圣女系列的新东西。
俞率凌乱了，一时分不清这些东西之间的关系。
俞率连上开放数据的接口，查询一番。
“圣女果生长在圣女树上，圣女自圣女果中孵化……圣女果在摘下后停止生长，圣女的优劣随圣女果的成熟度变化，因此成熟度越高的圣女果，价格越高……圣女果摘下后，需要独门秘法培育出圣女，自行培育的圣女质量无法保障，圣女的价格较之圣女果更加高昂……圣女果或圣女出售后，资金流动完全透明，将全部用于龙戌城的建设和发展……”
“十三年前，一圣女带领彼时龙戌城内所有圣女逃出龙戌城，不知所踪。一年后，强大的龙戌城战士成功寻找到出逃圣女下落，该圣女自称谢鍑，已自立为王。其独自酣战后力竭，为保全其他圣女与龙戌城达成口头协议，自愿献祭……”
“它是现有圣女中最完美的存在，果不其然，其在拍卖会中拍出天价，为龙戌城带来了一笔巨大的营收。其后每年，圣女国都会自愿献祭一批圣女，以换取剩余圣女的安枕无忧……”
这些介绍图文并茂，还配有视频。
被以“它”代称的圣女，完全是人类女性的模样，较之金属人更像“人”。
开放数据里没有所谓独门秘法的相关信息，只有圣女果的成熟图片，微红的果皮下隐隐透出婴儿的模样，培育成功后，圣女果外皮碎裂成两半，一个小婴儿便躺在其中。
小婴儿会慢慢成长，圣女成熟需要十四年，此时便可以出售，也有人会购买未成熟的圣女，自己养大。
俞率大受震撼。
这个全是数据智慧体的金属城市已经很诡异了，数据智慧体还把智慧生命当做货物售卖，若这是一个现实时空，已经到了宇宙总部要处理的程度。
这个游戏的研发者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做出了这样的背景和设定？
真的没有人管管吗？
俞率想起宿司寇的通缉令——宿司寇完全是原来的模样，他的新身体却跟他原来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那另外那两人是什么情况？既然这个游戏不止龙戌城一个场景，他们会不会在圣女国或者其他地方？
讨伐圣女国是自愿报名，因为圣女国根本没有抵抗能力，所以只需要一支守卫队领头，其余名额无限制，所有金属人都可以去看热闹。
俞率报了名，打算去一探究竟。
梁邱绮站在方阵的对面，打量着方阵中每一个人。
梁邱绮仍是大袖百迭裙，方阵里的女人们着绾了简单的发髻，穿着各式各样的窄袖短衣。
梁邱绮问：“最后一天了，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方阵里半晌没人说话，良久，有人犹豫地问：“真的不需要告诉陛下吗？”
梁邱绮道：“不是不告诉，是来不及，我们谁都没有时间赶去首都，循规蹈矩去完成那一系列复杂的手续。”
沉默一会，又有人道：“可是始皇帝牺牲自己庇佑我们，那么多的族人牺牲自己庇佑我们……难道一直以来都是错的吗？”
梁邱绮瞥向她：“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论个对错，可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牺牲是个好的解决办法，也愿意一直延续这样的传统，史册就不会停止在纪年十一年，不是吗？”
她将长枪抗在肩上，神情淡漠而严肃，好像是路过的神明施下随手的雨露。
“你们所犹豫的，我一开始就说过，在所有高度文明以下的文明中，生存竞争永远存在，而提高文明等级的唯一办法，就是实现平等。不论一个地方有多少种族，多少政权，只有实现平等，才能减少直至消除生存竞争。”
“这所有的文明，文明可以统称为竞争文明，在竞争文明中，永远不可能等待对手主动给予你平等，自己不争取，只会沦落为食物链的底端，失去智慧生命的所有优势。”
梁邱绮不在乎这里是现实还是虚拟，虽然这里显然不可能是小时空，否则监测会上下都该回炉重造……关键在于，神的造物被压迫被剥削，数据智慧体却高高在上，这是对神明的不敬，也是对宇宙总部的挑衅。
自灵气中诞生，对灵气的运用驾轻就熟的圣女国；不屑于使用灵气，高度科技化甚至实现了全城数据智慧体化的龙戌城，简直像是宇宙总部和智慧生命数据化理论的对峙。
梁邱绮并不在意那个“寻找羽未的笔”的离开任务，她必须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神识强度又不高，中“混乱波”的次数还少吗？连小时空里的灵术有时候都会对她造成影响，谁知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